此時又有淡淡腥氣?
她走到床前,痴已經起身,單膝半跪於地:“痴見過傀首。”
頊嫿伸手把他扶起來,見他衣衫滲血,不由問:“這是怎麼了?”
痴一個大男人,總不好學著小孩子告狀,只是道:“一點小傷罷了。不敢勞傀首掛心。”
頊嫿知他性子倔強,也不多說,扶他到床上,手心相抵,自以靈力為他療傷。
痴任由她的靈氣在自己體內遊走,衝開那些滯澀的經脈。他外傷雖然沉重,倒是無甚內傷。頊嫿放了心,問:“畫城情勢如何?”
痴道:“回傀首,自十八年前,傀首……走後,畫城有靈脈加持,法陣守護,倒是沒有大的戰事。但是……如今無論玄門還是魔族,販賣魔傀成風。族人被分作三六九等,明碼標價,大祭司卻束手無策。不少人都心懷不滿,日夜期盼您重回畫城。”
頊嫿說:“意料之中。本座離城十八年,這老頭真是毫無驚喜啊。”
痴問:“不知傀首如今功體恢復如何?幾時能返回畫城?”
頊嫿說:“隨時可以動身。只是……”只是如今跟天衢子這邊,水渾成這樣,若是自己執意離開,他是挽留還是如何?
老匹夫實力不弱,他若是強留,又當如何應對?
見她猶豫,痴問:“傀首可是擔心九淵不肯放人?”
頊嫿說:“九淵若真是如此,又當如何?”
痴握緊手中刀:“痴定護傀首,殺下融天山。”
頊嫿腦殼痛:“痴,你出門的時候能不能帶二兩腦花!!九淵若是不肯,九脈掌院,你能敵得過誰?”
痴慨然道:“痴當拼死一戰!”
算了,你還是好好養傷吧。頊嫿慈愛地摸了摸他的頭,真是白長了這麼英俊的皮囊。
然而她剛一摸頭,外面就有人進來——天衢子。彼時她跟痴同坐在榻上,而她正伸手撫摸痴的頭。
天衢子立刻就由春江水暖的溫和掌院變成了硬梆梆的奚老匹夫。他沉聲道:“傀首身在陰陽院,卻未得主人允許,擅自行走,恐怕不是為客之道。”
什麼意思?頊嫿莫名其妙——二人現在就算不是至交好友,也當得起親密二字了吧?他這是發了什麼瘋?
她起身下榻,說:“痴乃魔傀四君之一,他有傷在身,我前來看望,有何不妥?”
天衢子說:“同坐一榻探望?傀首與下屬當真是親密無間。”
痴一臉莫名其妙。這個奚掌院,先是沒頭沒腦地將他胖揍了一頓,如今又過來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他一時之間,搞不清頊嫿在陰陽院的處境。
正不明狀況,卻聽頊嫿說:“畫城規矩,想必不能入奚掌院法眼。但奚掌院未免也反應過度了。”
天衢子怒道:“畫城規矩,便是傀首與四君相處時,需要同榻愛撫嗎?!”身在客苑尚且如此,若是在畫城,豈非更加“坦蕩”?他越腦補,越是怒火中燒。
所以我到底是哪裡愛撫了啊?!頊嫿不想當著痴同他爭吵,畢竟大家都有頭有臉的……像什麼樣子。她出了客苑,天衢子自然也跟出來。
頊嫿說:“奚玄舟。”
她直呼其名,天衢子頓時止住腳步。頊嫿說:“如果我不回畫城,想必便能事事稱你心意。”天衢子心中一寒,果然她接著道:“奚掌院要留我在融天山嗎?”
留她在融天山。當然想啊,想到心裡肝裡肺裡都穿了孔,難怪用情至深的人,都容易偏執成魔。
他低下頭,許久,慢慢說:“我是想。但是我不會。你知道。”
頊嫿愣住,她當然想好對策,眼下的融天山,如果天衢子強留,她不可能逃出去。唯一的機會,便是將訊息透露給魔族。
小惡魔雖然年幼,但十分機靈。他身上有魔傀血統,可以進出天魔聖域。若用他來傳遞訊息,再恰當不過。
如果說動贏墀來趟雷,她說不定有機會逃走。
天衢子說她知道,可其實她並不確定。直到現在,他這般承諾,她仍不信。
似他這般的上位者,處心積慮者甚多,有耐性的更多。無非是一場博弈,她會拼盡全力去贏。可他偏偏在她暗暗布棋的最初,就投子棄局。
他說他不會。
頊嫿說:“就算我即刻告辭,奚掌院也是這般言語嗎?”
天衢子已經收斂了先前怒意,他一如當年,穿梭陰陽去到畫城之下,和她商談條件的奚掌院。冷靜、理智,完美得無懈可擊——若是不去看他緊握的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