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又問婉柔,“那後來呢?”
婉柔笑道,“逸姐兒就說,誠哥哥也是馨姐兒的哥哥,一會兒去求他一求,再多寫五張就是了。馨姐兒說都叫誠哥哥寫,先生定會看出來寫的都是一樣的。逸姐兒就勸她,先生比奶奶好哄,一會兒去先生那兒交功課的時候,多說幾句好話,多撒些嬌,便什麼事都沒了。”
“馨姐兒就問,反正先生都能看出來功課不是兩人自己做的,這會兒直接去求了先生便好了,還要勞動誠哥哥做什麼。”
“逸姐兒回答道,‘這就叫做樣子,事情就算你沒做成,也不好一開口就說不做,換個差不離的交代上去,上頭喜歡你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放過去了。你什麼都不交,那先生心裡就要嘀咕了,要是明兒也不交,後天也不交,那以後功課還怎麼做?先生是個好先生,拿了主家錢就是要做事的,卻不好這樣隨便開了口子,怕你以後都學壞變懶散了。’”
傅恆和徐明薇聽了面上都是一個怔楞,真是沒孃的孩子早當家,顏天逸在他們跟前一直也似個爛漫孩童,不想心裡竟也有這番計較。
半晌,徐明薇才對傅恆嘆出一句,“從明天起,你可不能老是這樣寵著嬌嬌了,不學無術還是輕的,這樣漫無心機,好孩子也要被你給寵壞了。”
第三卷 終究意難平 138
傅恆想了又想,最後才憋出一個嗯字,算是應了她的要求。心裡實在不以為然,女孩子家就這麼幾年的好日子,多寵些也是應該的,再說嬌嬌這孩子性子乖巧,心地又好,他這個當爹的看著,天底下真是再沒有比自己女兒更好的孩子了。
徐明薇只當他聽進去了,又讓婉柔去房師傅那處看看情況,也先把兩個孩子的事情透個底,大過節的,就先放過孩子這一次,明天再加功課找補回來。
老賴家的在邊上聽了直笑,說道,“這就是俗話說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明天兩位姐兒可要苦了臉了,老奴還是去廚房和徐家婆子說一聲,明兒準備些甜嘴兒的,也好教她們高興些。”
徐明薇一想到明天嬌嬌和逸兒臉上的模樣,也不厚道地笑了,點頭道,“還是嬸子想得周到,這會兒去只怕徐婆子也記不住,她近來也是越發糊塗了。嬸子還是同秀芝說一聲,叫她記得提醒了便好。”
老賴家的一時也去了。屋裡幾人沒了話頭,漸漸也安靜下來。傅恆仍舊抱著兒子讀書,等回過神來,才發現兒子早耷著腦袋睡著了。他也不用穆氏相幫,自己輕手輕腳地抱了孩子到床上去睡。
回頭再看徐明薇,窗外斜陽的餘暉正如碎金一般,細細點點,全落在她的發上,面上,剪出一副精美絕倫的剪影來。
徐明薇此時似有所感,也回頭望來,見傅恆怔怔地看著自己,下意識地朝他露出個清淺笑容。
眼前的這副絕色容顏,比之五年前她剛嫁進他家時,不見消褪,反而因為生育了兩個孩子,更添了一分婦人的成熟韻味。就好比原本青澀的果實,到了最香熟的時候。可此刻傅恆一點不覺著眼前美色動人,只怔怔地盯著徐明薇眉眼細瞧。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麼,只是內心一角有聲音在輕輕惋惜,回不去了,他們已經回不去了。
徐明薇正要開口問他在看什麼,自己臉上可是沾了筆墨,婉容在外頭輕釦門扉,傳報道,“爺,奶奶,廚房已經準備妥當了,前頭人也坐齊了,就等著兩位主子發話開席哩。”
傅恆輕咳一聲,過來拉徐明薇的手,當下牽著她出了船艙,惹得家中下人都偏頭看來,各個臉上都有些嬉笑模樣,也有生怕教主子看見嫌不莊重,藉故摸鞋子或是找筷子的,低頭掩了過去。
婉柔畢竟是跟前伺候久了的,也不甚怕傅恆,見狀取笑道,“爺這是怕奶奶摔了跤了還是走丟了,這麼幾步路,也要牽著過來哩。”
傅恆瞥她一眼,又快又準地往她心口上紮了一刀,“你別淨扯嘴皮子,什麼時候也牽個活的回來讓主子長長眼?”
婉柔面上一頓,四下爆出一陣鬨然笑聲,當下一跺腳,紅著臉兒便跑開了。
徐明薇無奈道,“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何苦惹她。”
傅恆笑笑沒說話,扶了她入席。底下房先生和段小王爺各佔了一邊,也不等主人來,早讓過三巡酒,相談甚歡。
“早知不用我們,他們也自得熱鬧,在屋裡讀了書也是樂趣。”傅恆嘴裡雖是這樣同徐明薇說著,到底還是朗笑著起了身,擊掌開宴。一時觥籌交錯聲四起,酒聲不斷,偶爾有過路的商船,也是不無豔羨地引頸來瞧。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