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裡也並不是大公主生前所住的地方。北狄是兩年前才開始效仿天啟,建了王庭,改了以往的遊牧習慣。眼下這宮殿裡所有的東西,都是搬動了大公主生前常用的,一併仿製了許多,以備每有損壞的,不時便能換上。
而此刻他們的北狼王竟下令要將這裡徹底封了。眾人心裡疑惑的同時,也有些期許,或許從今天開始,他們又會迎來同以前一樣的北狼王,孤勇,善戰,不再耽與兒女私情。
一開始,也先也以為自己能做到。
只是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總是會夢見,她瞧見自己頭也不回地走進宋夫人帳篷時,眼裡閃過的傷痛。清醒的他是斷不可能為她的難過而卻步的,但在他的夢境裡,也先看見自己無數次地回頭,將她緊緊抱在懷裡,著急地告訴她,這一切都不是真的,自己只是生氣她不同自己說一聲便送走了孩子,才故意寵愛齊王送來的歌姬,往她的心上扎刀子。她瞬時破涕而笑,從身後拉出他們的一雙兒女,一家人歡歡喜喜地抱在一起。
他也無數次夢見那噬人的山海關,她沒有那樣殘忍地當著他的面削肉還骨,他也沒有忍受不住親自往她心口處射了一箭。夢境裡她面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與自己一塊兒並肩策馬,在他們身後就是三十萬殺氣震天的鐵騎,他們一同踏平了天啟屏障,他親手扶著她回到她心心念唸的故土,重登高位,受萬民敬仰。
回回從這樣的美夢中醒來,也先有過失落,有過憤怒,也有過迷茫,分不清什麼是現實,什麼是虛幻。他也嘗試過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只是(肉)體的歡愉過去,更令人難捱的是空虛。
歷時兩年,也先終於明白,這世上再沒有一個叫長生的姑娘,教他愛之入骨,也恨之入骨了。
這一年秋,北狼王應妻弟英韶之邀,會與山海關上,將大公主長生的骨灰灑落城下,還逝者一片淨土安息。
兩國就此歃血成盟,結五十年友好,互不侵犯,互開商市,互通有無,成守望相助之邦。
天啟和北狄的百姓終於得緩生息,迎來了五十年的和平日子。也不知道是誰最先開始塑了長公主像,兩處邊地廟宇裡皆有供奉,凡有所求家宅平安的,無有不應,漸漸的,兩地百姓都以長公主為尊,家家戶戶都曉得她的來歷,也曉得她的壯舉,說與小輩聽的時候,免不了要嘆一聲,“當年要不是大公主在山海關上擋住了劫難,只怕咱家也沒有你咯。”
小兒懵懂,只覺著那人像雕塑得慈眉善目,咯咯笑了。
有讀者評說大公主比女主身份高,所以掛了。。。女主成了大寫的瑪麗蘇,凡是跟她關係好的,身份低微的,才有好結果。。。我對此也只能攤手,女主的確是矯情,但其他腦補太多的我也真是沒轍。這篇番外卡殼卡了好久,更新晚了,對不住等更的姑娘。
最後的番外 琴瑟在御,莫不靜好(上)
其一 那一天的他和他
天牢外,初秋。
一頂官轎慢悠悠地在門前停下,看守的小將認出上頭是徐家的標識,走近了相迎。
“閣老。”
徐紹源朝他點點頭,遞過一章密令。自己眯眼看了看周圍,還是一般光禿禿的,想來也是,天牢重地,怕賊人隱匿與樹木,因此四周都不曾種植高大喬木,也不建高樓,只有遠近幾根燈柱,零零落落地矗立著,掛的國喪白幡兀自飄揚,越添荒涼。
小將看完密令,面上不無疑惑,心想這楊家謀逆一案都已經審清楚了,徐閣老這私下裡又要提見楊家人又是什麼用意?難不成真同外界傳說的一般,兩家不和至此,還特地要來看看楊閣老的落魄模樣?但他也只敢把這份心思放在肚裡,恭敬說道,“閣老請隨小某內行,家人且在外頭等候。也是章程所致,還望閣老勿怪。”
徐紹源搖搖頭,轉身同隨行諸人吩咐了幾句,便跟著那小將往天牢裡頭走。
“裡頭暗得很,閣老還需緊跟著些。”那小將手持著火把在前頭帶路,細聲囑咐道。
徐紹源跟著他經過兩排牢房,火光所及之處,開始還有喊冤的妄圖伸手抓到他們的衣角,越往裡走,越是沉寂,只有幾束幽幽的目光往兩人身上投射過來,見不是穿皂衣的,便又低頭了去。
小將回頭看來,見徐紹源若有所思的樣子,輕笑道,“越往裡頭,關的越是沒有活路的,日子久了,自己也曉得沒有盼頭,連喊冤的力氣也省了。開始是怕穿皂衣的差人來提,現在,只怕是盼著來哩。”
徐紹源聽他語氣裡還有些調笑,就算曉得這人只是隨口說說,一股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