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毫無畏懼地看著六郎,揮揮拳頭,敢再在九娘面前提起都督,她接著抽!
六郎頹然閉嘴,好漢不吃眼前虧!
江州罕見的平靜,九寧心中隱隱不安。
周都督就算真的不想和她有什麼瓜葛,也不會輕易放過在他眼皮子底下興風作浪的李昭,怎麼江州一點動靜都沒有?
難道說李昭逃回江州後又出什麼么蛾子了?
阿大安慰九寧說兩地相隔千里,加上各地狼煙四起,路上一旦因什麼事耽擱,四五個月音訊不通也不算稀奇,十一郎的信可能已經在路上了。
他猜得不錯,兩個月後,當他們終於冒著風雪抵達長安時,十一郎的信姍姍來遲,送到九寧手上。
九寧迫不及待拆開信,匆匆看完,大失所望。
信上避重就輕,沒提江州的事,只叮囑她好好保重自己。
九寧提筆寫了封回信,問十一郎周都督和周嘉暄的近況,其他事情她不關心,也不在意,只想確定兩人平安。
信寫好後,她叫來阿大:“你親自回一趟江州。”
阿大領命,揣著信離開了。
周嘉行知道九寧此行為尋雪庭而來,特意找了家和寺廟離得近的住處。
連年戰亂,長安幾次被異族攻破侵佔,高門大戶紛紛攜家帶口出逃,最近契丹的南下無疑又在人們心中籠下一層陰霾,城中百姓膽戰心驚,惶惶不可終日。昔日繁華的都城不復以往喧鬧,路旁行人神色匆匆。
九寧惦記著去找雪庭的事,也沒心情觀賞坊中風景,送走阿大,洗漱後,捧飯直入周嘉行的房間。
房裡點了一盞油燈,周嘉行坐在書案前沉思,案上是一張張攤開的羊皮紙,分別是長安以北、幽州、靈州等地的詳細地圖,山川地貌,河流城郭,全部標註清楚,畫得非常詳細。
九寧猜書案上的地圖一定是周嘉行靠著這些年南來北往的經歷繪製出來的,不然不可能這麼精確。
“到飯時了。”
九寧放下捧盒,笑著道。
周嘉行看得很專注。
她又叫了一聲,他才回過神,嗯一聲,捧起碗吃飯,卻忘了手裡拿著的不是筷子而是粗炭筆。
眼看他要用粗炭筆扒飯吃,九寧失笑,拉住他的手,掰開手指頭,拿走粗炭筆,塞了雙筷子給他。
“二哥,形勢很嚴峻?”
周嘉行又嗯一聲。
九寧已經從阿山他們口中得知,周嘉行不遠千里來長安,是為了那個曾收留他的部族。
年少時他獨自一人送母親的骨灰回鄉安葬,在沙洲遇險,幸而獲救,救他的那個部族就是城主蘇慕白所在的部族。
周嘉行已然脫離蘇慕白,但是部族有難,他還是千里迢迢趕來想救。
契丹南下,蘇部危在旦夕。
說起契丹人,他們原本是幽州以北逐水草而居的遊牧民族,還處於落後的部落制。這些年戰亂頻繁,許多中原人士逃往契丹,契丹中的耶律部任用漢人為謀士,開墾土地,興建城市,和漢人通商,造契丹文字,效仿中原制定法規,實力很快強盛起來。耶律酋長不滿足於龜縮一地,殺盡其他部落酋長,吞併契丹部落,並且往西蠶食女真、突厥,擁兵四十萬,厲兵秣馬,預備南侵中原。
蘇部現在正好處在契丹人南下的路線上,部落留守的武士朝散落各地的商隊求救,在外經商的人陸續趕回。
周嘉行也回來了,但並沒有帶多少兵馬。
這讓九寧覺得匪夷所思,難道他打算帶著幾十個隨從去抵擋契丹的四十萬大軍?
直到抵達長安,她才看出周嘉行的盤算:契丹南下,幾十萬大軍壓境,最著急的人不是小小的蘇部,而是長安的權貴皇族們,河東李元宗也肯定著急上火。他把長安當成自己的地盤,容不得其他人染指。
周嘉行這是要聯合藩鎮共同抗擊契丹。
但他現在籍籍無名,要怎麼說動桀驁不馴、各有私心的藩鎮放下成見,一起阻擊契丹?
不過書中契丹人這次南下入侵確實失敗了,但擊退他們的是李元宗,其中並沒有周嘉行的身影。
現在周嘉行插一腳,也許事情會更順利?
九寧不免想起周都督來,他一直擔憂契丹南下。
周嘉行似乎並不著急,又或者說他認為著急沒用,抓起九寧塞給他的筷子吃飯,忽然問:“等這邊事了,你要不要去草原?”
九寧怔了怔,想起之前曾央求周嘉行帶她去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