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行揉碎紙卷:“要開戰了,長安未必太平,大明宮是最安全的地方,不必驚動她。”
懷朗和阿青交換了一個眼神,發現對方和自己都一頭霧水後,同時白對方一眼,扭開臉。
不管那麼多了,反正他們只要知道九娘是郞主的妹妹、郞主要他們保護九娘就夠了。
周嘉行轉身,風吹衣袍獵獵,緩緩道:“如果連大明宮也亂了,帶著她走夾城,從南邊走,去鄂州。”
“為什麼走南邊?”懷朗問。
“小皇帝疑心重,把所有京畿軍撤回長安,想利用我們去抵擋契丹。他之前利用李昭除去宦官,重新掌握禁軍,人數不多,保護大明宮夠了,長安固若金湯。”周嘉行走進長廊,道,“長安如果被攻破,只有兩種可能,李元宗的兒子從東邊攻城,或者西邊、北邊的部族打過來,到時候南邊是唯一的生路,你們不必遲疑,帶著她從南邊走。”
懷朗想了想,“若果真如郞主說的那樣,連長安也亂了……您能從戰場上脫身嗎?”
周嘉行語氣平淡,道:“這不需要你去憂心,你的任務是保證她的安全。”
懷朗心頭一凜,忙拱手應是。
兩人進了書房,隨從鋪開所有羊皮紙,其他隨從都跟了進來,等著周嘉行吩咐。
“你們去蘇部,通知他們做好準備,契丹不擅長在山林作戰,他們可以躲進密林,無論如何,不能往平原跑。”
一旦被契丹逼出山林,戰場轉移到開闊的平原上,再驍勇善戰的蘇部勇士,也無力和契丹鐵騎抗衡。
兩人領命。
“這一次阿史那勃格的沙陀兵是主力。皇甫超率五千步兵,即刻出發,截擊契丹前鋒,不要和他們周旋,只需要打亂他們的節奏,摸清他們的主力在哪兒。”
部署應喏。
周嘉行指指另外幾人,“你們兵分三路,從旁協助沙陀軍,守住第二道防線,碰到契丹軍,不要硬扛,只能分股擊破圍剿。”
他的部將們都很年輕,五湖四海匯聚而來,還沒有經歷過大仗,聽他沉著地一一吩咐,不由熱血沸騰,大聲應是。
“剩下的人跟著韓令德,駐守黃河北岸,如果契丹軍獲勝,你們負責接應。”
眾人確認各自的職責,告退出去。
他們早就準備好大展身手,摩拳擦掌已久,只等指令了。
“糧草交給喬家……不要指望朝廷。”
剛剛趕到長安的喬南韶忙答應一聲。
留下的幾個部將輕笑,撇嘴表示不屑:“朝廷不拖後腿就不錯了,我剛才從沙陀軍那邊回來,朝中那幾個蠢貨竟然想指揮沙陀軍!還拿出聖旨充大爺!被沙陀軍揍了一頓,還不老實,叫囂著要去找樞密使告狀!什麼樞密使,一個閹人的乾兒子罷了!”
周嘉行望著羊皮紙,沒說話。
部將們打鬧調笑,鬧著鬧著發現氣氛好像有點不對勁,慢慢安靜下來。
周嘉行抬起頭,瞥他們一眼。
幾個部將忙收起玩笑之色,筆直站好。
懷朗眼觀鼻鼻觀心,一言不發。
喬南韶更是大氣都不敢出,死死盯著自己的鞋尖,恨不能盯出一朵花來。
沒人說話,房裡很安靜,落針可聞。
片刻後,周嘉行丟開炭筆,道:“你們即將出徵,這一次暫且記著,等你們凱旋,再來領罰。”
幾人鬆口氣,低頭應是。
一波波人從不同坊趕過來請示周嘉行,又一波波離去。下午阿史那勃格親自過來和周嘉行商量佈防的事,其他人他信不過,唯獨覺得周嘉行不會在背後給他插刀子。
“我那幾位義兄早就想除掉我,這次我領兵出征,契丹人殺不了我,倒是我的義兄可能會得手。”
周嘉行問:“李司空到哪兒了?”
阿史那勃格難得猶豫了一下,似乎覺得難以啟齒,道:“本來已經進城了……契丹人公然挑釁朝廷,義父他又掉頭往回走了。”
周嘉行無語了一會兒。
李司空人都到長安城腳下了,竟然為了出口氣又掉頭往回走,想逼小皇帝親自去迎接他,他就不怕契丹人打過來嗎?
阿史那勃格輕咳幾聲:“你放心,我義父重諾,既然答應結盟,就絕不會失言! ”
周嘉行冷淡道:“契丹人不可小覷,李司空還是儘早進城的好。”
阿史那勃格有些尷尬,摸摸鼻子道:“我今晚親自去接義父。”
商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