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自遞給貴主的……貴主不能飲烈酒,我為她準備的甜酒……”
她停了下來,雙眼赤紅,微微發抖。
屋中靜得落針可聞。
懷朗看她一眼,意味深長地道:“據說你擅長藥理,只要聞一遍,就能聞出藥里加了哪些藥材,是不是?”
多弟臉色更白了,白得有些泛青。
“不是我!”她眼睛紅得能滴出血來,“我絕不會害九娘!”
她不是好人,為了能待在九寧身邊,她故意打發走別人送來的侍女。她包攬照顧九寧的所有瑣碎事情,只要是九寧的生活起居,她都要一一過問,以免讓其他侍女鑽空子。她沒什麼本事,比不上炎延能行軍打仗,她也沒有讀書的天分,所以她只能暗地裡排擠其他人……
但她絕不會害九寧!
懷朗看著多弟,“那杯酒,是你遞給九孃的。”
多弟倔強地昂著下巴,眼裡浮起點點淚光。
……
九寧看似漫不經心,其實對信任的人不設防。
多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能獲得九寧的青睞,她何德何能?
但是九寧是真的信任她,縱容她,只要她不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九寧基本不會管她私底下的小動作。
九寧教她做人的道理,教她讀書寫字,教她處理庶務,告訴她人有私心很正常,只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
從來沒有人教過多弟這些。
連她的爹孃都不會這麼耐心教養她,他們賣了她,只為了給她弟弟攢錢。就連她的名字,也是為弟弟取的。
九寧是這世上對她最好最寬容的人。
這一點所有人都看得出來。
多弟知道,早在大明宮的時候,不止一個人跑到九寧面前去告密,說她暗暗排擠其他侍女,勸九寧趕她走。
九寧通常都護著她。
有一次多弟去送摺子,聽到九寧和雪庭站在廊前海棠樹下說話。
雪庭也說起多弟排擠其他宮人的事,建議九寧多培養幾個忠心的侍女。
九寧站在樹下,踮起腳尖摘枝頭上的花,笑著說:“我沒打算讓多弟一直待在我身邊。”
聽到這句話,猶如驚雷在耳邊炸響,多弟呆呆地站在原地,汗水溼透重重衣衫。
天地霎時失色。
就像有人拿一把生鏽的鈍刀一下一下剜她的肉。
她覺得疼,哪哪兒都疼。
九娘還是討厭她了。
她不配伺候九娘。
微風拂過,花香襲人。
九寧捧著花走回雪庭身邊,腳尖踮起,調皮地把花簪在他衣襟間,含笑道:“是我把多弟帶出來的,這幾年不管我去哪裡,她都跟著我,為我鞍前馬後,勞心勞力。我得為她負責呀……我不想讓她一直當侍女,她現在還不能獨當一面,不過已經能上手管理宮務。叔叔,以後她還會更厲害的。等時機成熟,我想辦法給她一個合適的官職,讓她可以和炎延一樣發揮她的長處。”
開玩笑似的口吻,但誰都能聽得出她心裡確實是這麼想的。
雪庭眼眸低垂,望著衣襟前紅豔的海棠花,沒說話了。
長廊深處,多弟終於找回自己的神智。
感覺就像做夢一樣,她剛剛心如死灰,然後又活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