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自己的靈魂被填滿了。清歡溫順地留在他懷中,好久才說:“商大人武大人還有穀神醫他們,都在外頭跪著呢。”
“再多跪一會兒。”太子說。
她又開始嘴笨的不知道怎麼聊下去,只笨拙地拍了拍他的背,“殿下……我……有一句話,說出來,怕是殿下要生氣的。”
“我不會。”多少次瀕臨瘋狂,她只要一個觸碰一句話就能將他拉回來,如果沒有她在,他現在會是什麼樣子?
他定然無法從京城逃出來,所以他只能去偽裝自己,高高在上風雅至極的太子,為了活命,裝扮成撿人家丟棄的剩飯剩菜甚至與野狗搶食的叫花子,然後辛苦、絕望的生活,直到屬下將他找到,那個時候,他還能殘存多少的人性?怕是隻有鮮血與屠戮才能讓他平靜。
可是現在不一樣,清歡陪著他。
她不想說他剛才就發怒了,不然商大人他們怎麼會跪在外頭?但清歡沒拆穿,只是微微笑著,有些不好意思,卻也有些放肆:“我想著,殿下若是看不見了,我也就不必在意自己生得這樣醜了。”
太子聞言卻低笑了一下,隨後又沉默下來,“我的眼……”
“穀神醫一定有辦法的,殿下不要妄自菲薄。”她溫柔地在他耳邊這樣說,“都會好起來的。”
人活著就能有希望,不是嗎?
太子抱著她慨嘆:“你如何能看得這樣開。”
“殿下是擁有的太多,於是失去其中一樣的時候,就會特別難過。”清歡想了想,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感受。“我同殿下卻不一樣,我生來是個女子,又不好看,爹孃不喜歡我,恨不得我死掉,我每天都要做飯洗衣上山採藥,卻連一頓飯都吃不飽。出門的時候大家都用厭惡異樣的眼光看我,被人欺負了也是我活該,長成這個樣子,不會有人喜歡的。後來我大了一些,弟弟也大了,家裡卻給他娶不上媳婦,爹孃覺得我沒用,生得不好,連賣都賣不出個好價錢。”
他第一次聽她說自己的過去,手掌不禁握成了拳頭。
“後來進了太子府,也是機緣巧合,我天生愚笨,學什麼都慢,就算進去了也只做些最下賤的活,不僅如此,還要被人欺負。殿下,我從未見過有人同我和和氣氣的說話,也不曾有人問過我的名字。他們都叫我醜八怪,長此以往,便叫做了阿醜。我那爹孃生我下來,卻連個名字都不曾給我。”她說的時候已經不難過了,“但我何其有幸,遇到了殿下。”
太子這才想起,自己從未問過她為何如此捨生相隨。
“殿下日理萬機,定然不會記得,幾年前在太子府裡,有人欺負我,要我跪下去吃他們用腳碾爛的饅頭,是殿下幫了我,還扶我起來,對我笑,讓人給我送吃的,又打了欺負我的人的板子,叫他們永遠做倒夜香的活兒。”清歡回想起來的時候眉眼無比柔和。“殿下走的時候,還叮囑我,若是再有人欺負我,便要我去找商大人呢。”
太子完全沒有印象了。“我……不記得了。”
“不記得也沒關係呀。”她軟軟地說,“殿下當時也看到我臉上的胎記了,可殿下只是有點吃驚,不厭惡,也不嫌棄,就好像我是個正常人一般。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殿下是這世上最溫柔的人,若是有朝一日,我能為殿下做些什麼,便是要我去死,也不會後悔。”
“誰要你去死了。”他咕噥了一句,又極輕地說道,“我如何捨得。”
清歡沒聽清,卻笑著,“所以殿下也不要難過,您瞧,現在我過得多好,殿下也是,會好起來的。”
一切都會的。
☆、第七十四碗湯(十一)
第七十四碗湯(十一)
有了清歡陪伴,太子的情緒勉強算是可以控制住。只是他避免不了變得暴躁寡言;有時候可以一整天都不說話,過去他還能教清歡看書寫字;如今書本拿在手裡,卻連正反都無法分清。若非谷天全再三請求讓他診治眼睛;太子根本就不想再治了。
或者說;他雖然活著;卻已經喪失了往日的雄心壯志;變得頹唐無力,這種情況大家都看在眼裡,可誰也沒辦法。清歡能做的,就是每日給他按照穀神醫的吩咐按摩雙腿做熱敷;然後扶著他在院子裡每天走上一小會兒;還有就是喝藥。
不停地喝藥;腿需要喝;眼睛也需要喝,總之無時無刻不在喝藥。太子還曾經發過脾氣,他把清歡辛苦熬好的藥掀翻了;冷冷地說:“喝這個又有什麼用;橫豎是瞎了,就讓我做個瞎子便是。”
清歡默默地把摔碎的瓷碗撿起來,又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