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便迅速地低下頭,朝著幾人福了福後,姬姒說道:“姬氏婦人見過幾位長者。”
姬姒的聲音落下後,好半天都沒有迴響。就在姬姒抬頭看去時,坐在最前面主位上的老人說道:“姬氏,你在南陽道門會上的所作所為我等已然知曉,說起來,自三國諸葛先生之後,天下間還不曾出現過一個神通高明到你這般地步的。”稱讚到了這裡,老人突然問道:“姬氏,我想請你卜佔陳郡謝氏的將來,你可願意?”
陳郡謝氏的將來?
姬姒想笑,可她笑不出來,她只是筆直地站在那裡,半晌後,姬姒搖了搖頭,果斷地說道:“我不願意!”他們連謝琅也能毫不在意地放棄,一群從骨子裡只想享受安逸現狀的人,她要是說了真話,只會像在劉宋皇帝那裡一樣,被懷疑被記恨被排斥。
幾個謝氏長者萬萬沒有想到,竟會得到姬姒這樣一個回答,眼前這個婦人,她說這句話時,就沒有想到,她的夫婿是陳郡謝氏的子弟,她的兒子還巴巴地等著他們記入族譜嗎?原本,他們曾以為姬氏便是面對反噬,或者逆天奪命也會幫他們推算呢!
因太過意外,殿中詭異的安靜了好一會。
過了一會後,一個老人的聲音傳來,“把十八郎和他的母親叫過來。”
馬上,黑暗中有人應了一聲,“是。”
不一會功夫,謝琅和他的母親過來了。遠遠看到站在殿中的姬姒,謝琅的雙眼明亮了,他唇角含笑,廣袖飄搖地走到她身邊,然後,輕輕握上她的手。
謝母朝他兩人緊握的手看了一眼,回頭朝著眾長者見起禮來。
這時,坐在右側的一個長者淡淡說道:“十八郎,你這婦人不願意為我陳郡謝氏卜算未來呢。”
長者的聲音一落,謝琅便笑了笑,殿中,他低沉的聲音飄轉而來,“這個還用卜算麼?”他的聲音中帶了幾分悲涼和苦澀,“朝中沒有高官,軍中不掌兵權,智者下而愚者上,甚至這一代謝氏子弟中,都有五人小小年紀便不讀書了……這樣的陳郡謝氏,還用得著卜算將來麼?”
眾人顯然沒有想到謝琅會說得這麼直接,都是臉色一變,謝母更是沉聲喝道:“琅兒,住嘴!”
謝琅很聽話,他順從地住了嘴,只是這時大殿中的氣氛。已詭異莫名。
在這種詭異的安靜中過了一會後,謝氏族長的聲音傳來,“姬夫人,老夫只想知道,百年之後,二百年後,五百年後。我陳郡謝氏。還是天下第一第二的大士族!”
這一次,不等姬姒猶豫,謝琅輕喝的聲音便傳了來。他道:“阿姒,告訴他們!”
姬姒回頭看了謝琅一眼,這時殿中光線幽深,可姬姒只是一眼。便看到謝琅眼眶泛紅,他的唇瓣抿得很緊。臉上的表情帶了幾分決絕,看來,他是想姬姒給這些長者一個痛擊了!
姬姒回過頭來。她抬起雙眼,目光朝著黑暗的前方空洞地看了好一會後。姬姒幽幽說道:“二百年後,五百年後的事,我看不到。”
聽她這話。卻是一百年後的事能夠看到了?
不由自主的,眾長者倒抽了一口氣。便是謝母,也不敢置信的朝著姬姒望來,第一次,她看向姬姒時,那眼神裡有了一些隱約的敬畏。
在殿中刻意壓制的呼吸聲中,姬姒的聲音幽幽飄出,“百年後,皇朝數度變更,陳郡謝氏門第猶在。”在眾長者不約而同鬆了一口氣時,姬姒的聲音飄轉而來,“只是,僅門第還在!”
略頓了頓,姬姒幽幽說道:“新一輪的太平皇朝出現時,天下頂尖門閥中,不再有陳郡謝氏!”這一點,其實不是姬姒看到的,而是她感覺到的,因為這種感覺太過真切,姬姒心中已把它當成了事實。
一切如姬姒所料,當她這句話說出時,殿中的幾個老人都沉下了臉。
就在這時,謝琅清笑出聲,在這幽暗而沉凝的大殿中,他的笑聲突兀而清亮,直是打破了這讓人沉悶的平靜。
笑聲中,謝琅牽著姬姒的手,竟是衣袖一甩便朝外走去。
謝母按下心中的不安,高聲喝道:“琅兒,你這是做什麼?”
謝琅頭也不回,他清聲笑道:“我與阿姒出來得太久,也該歸去了!”一邊走,他的聲音一邊朗朗地傳來,“滄海都會變桑田,月圓還會月殘缺,我謝琅真真不知,於此荒唐亂世,一個家族可以不思改變,不求上進,只需睡臥金山便能延綿千載!可笑!實在太可笑了!”
在謝琅的“可笑”聲中,他清嘯而出,而身後,眾謝氏長者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