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下午她的運氣不錯,她不僅見到林默的繼女,她還一不小心“撿到”了一本藍色封面的記事本。
所謂“撿到”是製作中心負責人邀請她參觀香水製作流程裝置,那本藍色封面筆記本放在很顯眼的所在; 藍色封面寫有主人的名字,她好奇問那是用來做什麼的。
製作中心負責翻開筆記本,說那是記錄香精的資料。
“可以借我看一下嗎?”她問。
“當然可以。”
林馥蓁拿走那本記事本,記事本的主人是方綠喬。
記事本翻完三分之一後是日記。
林馥蓁是壞蛋,林馥蓁是偷窺狂,林馥蓁是人格上有著巨大缺陷的怪物。
坐在薰衣草花田的角落處,她安靜翻完了方綠喬的日記。
方綠喬日記記錄的一切內容為她樂於所見。
應該高興,應該以特別飽滿的狀態等到這遊戲結束時間的到來。
是的,應該高興,回程途中,她的嘴角自始至終都是揚起的。
揚著嘴角的臉映在車窗玻璃上:看,那張臉看起來開心極了。
也許是樂極生悲吧,當晚十二點,林馥蓁住進了醫院。
潛水中心的工作人員發現了她,據說,三更半夜的,他還以為浮在水上的是一具屍體。
從醫院醒來的第一時間,林馥蓁就對索菲亞進行威逼利誘:不許把這件事情透露出去。
為了說服索菲亞林馥蓁付出了幾滴淚水,假惺惺說著這事情傳出去了黛西阿姨肯定不會再讓她碰潛水服了。
索菲亞無奈做出發誓狀之後林馥蓁長舒了一口氣。
那口氣緩下,林馥蓁想她得好好的,狠狠的大睡一覺。
睡一覺之後就沒事了。
臨睡前,林馥蓁還在糾結一件事情,她是怎麼變成看起來像一具屍體的,在她感覺裡是潛水裝置出的問題,應該是缺氧所導致。
然而,校醫卻一口咬定,她是中低燒加外精神疲憊所導致的休克。
觸了觸自己額頭,是有點燙,中低燒她承認,而所謂精神性休克,那是純屬在醫學造詣不怎麼樣的校醫的滿口胡言。
至於什麼時候發的燒林馥蓁自己也不清楚。
睡覺,睡覺!
閉上眼睛,昏天暗地。
再次睜開眼睛,周遭遍佈鵝蛋黃色,一輪落日有氣無力掛在西北方的玻璃窗上,一抹修長身影臨窗而立。
落日光芒太盛,導致於林馥蓁眼睛刺刺的。
閉上眼睛。
淡淡的薰衣草香氣取代消毒水味道,在薰衣草的香氣中,藍色封面的記事本一頁頁被翻開,日期是模糊的,但字跡卻是無比清晰。
X月X日:晴。
懷著一種連自己也解釋不了的心情,我開啟原本應該被塵封的記事本。
在這之前,我已經下定決心讓連嘉澍這個名字退出我的生活,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卻再次把這個名字推進我的生活中,這個名字在經歷昨晚的事情後從之前的似遠似近變得觸手可及。
昨晚深夜被送上救護車的女孩我認識,朝女孩行兇地是她室友,女孩去敲響鄰居門時身上帶著多處刀傷。
當女孩被送上救護車時,人們從手機接收到的最新訊息是女孩室友為佛羅里達州人,讓人更加瞠目結舌的是!這名佛羅里達州人身上已經揹負多起命案,為美國一級通緝犯。這名一級通緝犯兩個月前已經住進這裡。
這個訊息在社交網炸開了鍋。
我站在陽臺拿著手機發呆,在後知後覺中,我意識到自己曾經數次和這名通緝犯擦肩而過,甚至於打過照面招呼。
整條街聚滿了人,這些人中有百分之八十都交不起昂貴房租。
這百分之八十的人想必此時此刻心情和我一樣,我很想回房間去但我的腳走不動,我呆呆看著街道上的那些面孔。
在那些面孔中,有一張看起來很眼熟,即使那張臉三分之二被口罩遮擋住,但我還是覺得要命的眼熟。
腳似乎獲得某種神奇的力量,著魔般地,我離開陽臺,一步步走下臺階。
一街的人;陌生的異國語言;此起彼伏的手機鈴聲這些彷彿被隔離在另外一個世界裡。
而特屬於方綠喬的世界就只剩下站在日式家庭餐館門口的那抹身影,他可真高,頭都要觸到餐館屋簷了,迎著那束目光,我站在他面前,手先於我的思想——
口罩掉落在地上,淚水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