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懷裡,連盼突然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她突然特別希望他那張薄薄的的嘴唇能夠重新張開,再說一些氣死人不償命的話也可以,她絕不和他計較,也不跟他置氣……可是此刻,他嘴唇緊閉,好看的唇形勾勒出一個完美的形狀,只是這個形狀上血色全無。
越是這樣毫無徵兆的疾病,越令她害怕。
她寧可兩人此刻是出了一場車禍,撞上了胳膊或是撞傷了腿之類的,看得到傷口也好,可是他這樣一言不發地躺在這兒,身上什麼痕跡也沒有,只是臉色慘白,什麼都沒有,但他就是不醒。
連盼腦子裡混亂不堪,她突然期望自己能多懂一些醫學知識,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只能乾等在這裡,眼睜睜看著時間流逝,什麼也做不了。
他……會死嗎?
黑漆漆的道路上異常安靜,只有山路兩邊的樹木隨風擺動,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樹影搖晃,陰森森的,黑夜之中如同鬼影,彷彿下一秒就要衝上來,將兩人吞噬。
連盼突然又想到了自己小時候,那也是個雨夜。
她和她的小夥伴在郊外的破廟裡,窗外風雨悽悽,廟裡被風颳的哐啷作響,兩個小孩都凍得瑟瑟發抖,又冷又餓。
“你別閉眼,你千萬不要閉眼,你閉眼,鬼差來了,看見旁邊沒人就會把我抓走的!”
連盼瞪大了眼睛,驚恐地蹲在牆邊點頭。
後來她到底閉沒閉眼,她自己也不記得了,只記得半夜裡,又或者是凌晨,某個瞬間她突然伸手去摸了一下那個小夥伴的鼻下……對方的身體突然就涼了。
她嚇得大叫,飛快後退,然而後面根本也沒什麼退路,退到最後,也不過是縮到牆角而已。
外面有雨,有風,又冷,她再害怕,也不敢跑出廟裡。
那實在是有生以來最可怕的一個晚上,和一個死人待在一起,等天亮。
連盼原以為,她此生都不會再經歷這樣的時刻了,可是現在……她低頭又固執地用自己的袖子去擦嚴易臉上的雨水,可是他為什麼緊緊閉著眼,一點生氣也沒有!
連盼努力瞪大自己的雙眼,試圖從周圍的樹林中分辨出是否有某種魑魅魍魎的痕跡,她緊緊摟著嚴易,發誓一定要將他保護好,絕不讓任何一個小鬼有機會靠近。
樹影沙沙,嘩啦啦,淅瀝瀝的,又像是有人在笑。
生死之間,所有誤會、過節都成了小事,她此刻只想要他好好的。
別的都不重要了。
連盼也不知自己在這兒坐了多久,久她雙腿發麻,兩手和後背都被雨沁得冰涼,車道上才突然傳來了一陣燈光,連盼連忙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