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對此亦是心下存疑。蘇卉瑤既然說起,她也就跟著說出了自己的分析:“能在驛站住的,定然是官家子弟。驛丞明知咱們是國公府的人,而那位先生只有兩個人,剛才咱們為了住處為難時,驛丞也不曾說與我們聽,要我們去調停,想是來頭不小,不敢輕易攪擾了他。”
趙嬤嬤的話與蘇卉瑤的想法不謀而合,秋瀾聽了,也覺得顧含風的身份可疑:“看他的模樣,少說也有三十歲,又帶著個孩子,總是個成家立室了的。就是再小戶的人家,出門也有兩個人跟著,他身邊怎麼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呢?”
就是這一點,蘇卉瑤最是想不通。就算是為了出行自在方便,為了孩子,也得有個丫鬟嬤嬤跟著吧?究竟自己遇著的,是何方神聖?
第二十五章
夜色漸深,沿河的燈火一一亮了起來,投射在厚厚的冰層之上,格外得璀璨奪目。吃過晚飯,原本安靜的河面上開始熱鬧了起來。秋瀾將蘇卉瑤還有她和趙嬤嬤吃剩下的飯菜以及用過的餐具送了出來,聽見外頭人聲鼎沸,好奇不已地出去瞧了瞧。
只見那廣闊晶亮的冰面上人影攢動。那些人腳下穿著的鞋子並不是平時走路穿的,而是底部都鑲著鐵齒的木鞋。他們遊走在冰面之上,速度快的,猶如星馳電掣;稍慢一些的,也是能瞬間出離原地很長的距離。有人單獨滑行身形似飛燕一樣流暢隨性,也有人擺出各種姿勢來炫耀自己的高超技術,更多的人只是三五成群地圍成一圈,彼此之間手拉著手,慢慢地移動著,純粹是為取樂之意。
以前在漣水州的時候,秋瀾沒有見過這樣的遊戲。當年老太太派人來接蘇卉瑤去國公府的時候還是仲夏,亦是不曾看見有人如此玩過,不免覺著新鮮有趣兒,便是趕緊跑了回去,想要告訴蘇卉瑤與趙嬤嬤,與她們一道出來瞧瞧。回到驛站,碰到了驛丞朝外走來,手中提著的恰是剛才她所看見的那種鞋子。
在被秋瀾訓過之後,驛丞就對秋瀾敬而遠之,這會子冤家路窄,也是不敢與她多說什麼,低著頭一心等她進去院子自己再走。誰承想秋瀾卻是對著他問道:“你也是要去河邊?”
驛丞不好也不敢不回答,只有抬起頭來,恭敬地回話道:“是啊,閒著也是閒著,去湊一下熱鬧。”
“這鞋子叫什麼名兒?你們在玩的遊戲又是叫什麼?”秋瀾想著問清楚了好跟蘇卉瑤說,於是繼續問到。
驛丞回答道:“這叫走冰鞋,專門用來玩冰嬉的時候穿的。”
“冰嬉?”秋瀾還是頭一回聽到這個名詞。
驛丞點了點頭:“就是在冰上滑行玩樂,每年河面上結了冰,都會有人去玩,有時候興趣來了,也會舉行比賽。仙寓鎮的人基本上都會,連帶著在這條路上來往慣了的人也跟著學會了。”
“為什麼在晚上才開始呢?”秋瀾覺得冰嬉本身有趣,但時間太遲,這一點不太好。
驛丞解釋道:“白天鎮上的人都有活計要做,只有下了晚才能得空。白天來往行走的人又多,也不方便。”
秋瀾聽了,不覺暗笑自己玩心太大,居然忘了那條大河本是來去的通道,並不是專用來玩耍的地方。心裡卻是越發地想去看一看了。她對驛丞笑了笑:“我知道了,你去吧。”說完,便是急急朝院子裡走去。
驛丞驚訝得半天沒有合上嘴。他狐疑地看向了秋瀾的背影,又用空著的那一隻手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人之後,才是感嘆到:前不久還兇得跟一隻老虎一樣,這會子不過回答了她幾個問題,就衝自己露出了笑容。女人啊,不論多大年紀,都是善變的。
秋瀾不知道自己的一個笑容會讓驛丞有那樣的感慨,一回到房間,就迫不及待繪聲繪色地講起方才的所見所聞,並且成功地引起了蘇卉瑤的興趣,只有趙嬤嬤覺著不妥:“天黑路滑,人又多又雜,姑娘還是不要去了的好。”
“都點著燈呢,看得可清楚了。”秋瀾極力勸說道:“嬤嬤,咱們仔細跟著姑娘,走慢一些就是了。”
蘇卉瑤想去看,倒不是像秋瀾那樣是出於新鮮,而是在聽到“冰嬉”二字時,就知道那是一個類似於現代社會滑冰的遊戲,心裡難免多出幾分親近來。在這個陌生的時空裡,能遇著稍微熟悉一點的事物,總能給心靈一點慰藉。她明白趙嬤嬤的顧慮,想了想,說道:“我們只站在邊上瞧,不靠太近便是。再讓一兩個護衛跟著,就算有不妥了,也能及時回來。”
聽了蘇卉瑤的安排,趙嬤嬤心裡才是安定下來,沒有再勸阻。帶了兩名護衛不遠不近地跟著,便與秋瀾跟著蘇卉瑤出了門。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