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地上玩耍的悅寶和諾寶則相互瞪視著。
“你不會是想做叛徒吧?你別覺得那老頭可憐,又是咱們祖父,我可告訴你啊,他以前對咱爹可不好了,你若是敢偷偷去見他,看咱爹不把你屁股揍開花。”姐姐悅寶瞪著弟弟道。
弟弟諾寶小眉頭一皺,可替他姐的粗魯感到憂心了,姑娘家家的,怎麼能說屁股呢?他姐這樣還能嫁出去嗎?
“銀子!”諾寶斜睨了他姐一眼,“娘教過:有便宜不佔是王八蛋。”上一回在府外那老頭給了他一塊玉佩,值好幾千兩呢。
悅寶立刻拍了她弟一下,“你個眼皮子淺的,還是男孩子呢。閉嘴吧你,讓爹聽見了,哼哼!”她一邊說著,一邊小心地朝她爹的方向瞧瞧。
“爹聽孃的。”諾寶一點都不把他姐的威脅放在心上,娘說過要學會過日子,蚊子再小也是肉,積少才能成多,像他姐這樣大手大腳的就是萬貫家業也被她敗光了。
敗光就敗光了唄,可他爹說了,他是王府的嫡長子,他姐姐,還有以後的弟弟妹妹都歸他負責。
這可不要了命了嗎?就他姐這樣的,月利銀子到手頂多三天就被她全花光了,他姐這麼能敗家,他不想點法子多掙些銀子能成嗎?
再瞅瞅他娘隆起的肚子,諾寶可犯愁了。管他姐一個他都犯愁,娘要是再多生幾個可怎麼辦呢?他還不得累死?又不能不讓娘生,就因為他跟他爹提了一句,他爹就把他關屋子裡抄了半個月的書,抄得他的小手都要廢了,最後他娘求情才被放出來。
諾寶皺著一張跟他爹一模一樣的冷臉,可有意思啦!
不行,送上門來的銀子絕不能不要,這個大好機會不能錯過,那老頭似乎挺喜歡他的,要不,拿到銀子就回來?
諾寶小眼睛一閃就有了主意,慫恿他姐道:“聽說東大街的水晶桂花糕又出新品種了。”
為啥要慫恿他姐呢?還不是因為爹爹最疼姐姐?別人家都是疼兒子,他們家剛好相反,他爹最疼的是孃親,然後是他姐,他姐就是闖再大的禍,他爹都不帶撣一指甲蓋的。
他呢?生來就是做苦力的,弄得他都懷疑他是不是爹孃親生的,不然差別怎麼那麼大呢?
咳,不能想了,都是血淚啊!
悅寶果然動心,“要不咱們拿了銀子就回來?悄悄的,別讓爹孃知道。”瞅著她弟弟,眼中閃過了然。
哼,小樣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主意。姐姐我聰明著呢。娘說了,女孩子要學會藏拙,那麼聰明做什麼?大樹底下才好乘涼,讓男人撐著去。
“這兩個小東西!”徐佑哼罵了一句,他是何人?還能沒聽到那兩個小兔崽子的嘀咕?
沈薇撫摸著肚子樂不可支,心裡可得意啦!瞧瞧她閨女她兒子多棒,這麼丁點就知道往家裡扒拉銀子,教育得多成功啊!
“你也悠著點,這都八個月了。”徐佑眼底略帶擔憂地道,“起風了,進屋了。”他輕輕扶起沈薇,又對著江白吩咐了一句,“去瞧著他們。”
沈薇不雅地翻了個白眼,“你還怕他們被拐騙了?”不說她兒子小小年紀就充滿責任心,就是她那閨女,那才是個真精明的,不過是扮豬吃老虎罷了。偏她兒子還成天覺得他姐多笨多笨,愁得不得了呢。殊不知他才是那個被賣了還幫人數錢的呢。
嘻嘻,想想就很樂啊!
在屋子裡枯坐的晉王爺臉色越來越難看,想發火卻又忍住了,他好不容易才進了平王府大門,要是再惹惱了他那個長子,他都能把自個趕出去。
沒錯的,那個不孝的肯定能做出來的。一想到那個不孝的,晉王爺就一肚子的不滿。可再想到那一雙古靈精怪的孫子孫女,他的耐心又前所未有地好了起來。
那個不孝子,明明是他的孫兒孫女,卻攔著不讓他見!真是氣死人了。
晉王爺長嘆了一口氣,眼底是晦澀的悔恨!
是的,他早就悔了,悔得腸子都青了。回頭看看,他自己都詫異怎麼就鬼迷心竅為了個滿是心計的女人毀了自己的前程和家呢?尤其是看到被禁在院子裡宋氏如老嫗般可憎的臉,這就是他曾喜歡的女人嗎?為了她,他氣死髮妻,捨棄嫡長子。想想,真像做了一場噩夢啊!
現在他是真的後悔了,偌大的晉王府裡冷冷清清。長子怨恨他,二子三子也不原諒他,四子整日在外頭鬼混,唯一的庶子早就謀了外放。
偌大的晉王府死氣沉沉,連個孩子的歡笑聲都沒有。他覺得自己每天都似住在大墳墓裡,壓抑地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