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沈望舒微微一笑。
清幽也輕輕笑了,道:“或許它喜歡公子,所以來了便不想走。”
“或許吧。”沈望舒輕咳一聲,還是微笑道,“不過喜歡我這種命不久矣的病秧子卻沒有什麼好。”
清幽想說什麼,只聽沈望舒又道:“怕是讓你白忙活一回了,把筆墨端回去吧,我不寫了。”
“……?”清幽不解,“那公子……”
“我親自走一趟。”沈望舒道。
卻是驚得清幽險些將手中託著的長板給摔了,“公子您……您的身子如何可以——”
沈望舒卻沒有給清幽把話說完的機會,他溫和卻帶著堅定的聲音打斷了清幽不安的話,“我意已決。”
“可是公子……”
“清幽,此事切莫告訴大哥與小螢。”沈望舒很認真,亦很堅決,看得出,他不會聽清幽的勸,亦不會改變主意。
清幽緊咬著下唇,她想拒絕,可看著沈望舒的眼睛,她終是點了點頭,答應他道:“奴婢答應公子。”
“多謝你了,清幽。”沈望舒又笑了,“還需要你幫我準備好。”
清幽卻沒有再看他,而是轉身走了,道:“奴婢將筆墨端回屋裡放好。”
公子的身子……連走出這個院子都費勁,更莫說要出門。
可,她又有何辦法。
彩蝶停在沈望舒手背上許久,在他睏乏得忍不住也睡去之後,才撲扇著翅膀飛開,卻在離開之前在他的鼻尖上停了停,就像是……親吻他鼻尖一般。
*
深夜,莫府。
莫府家老正將來府上找葉柏舟對弈的雲有心送至府門外,只聽雲有心溫和道:“家老不必再送了,有心的馬車已在外邊,家老請回吧。”
“那就恕奴才不遠送了。”家老客客氣氣道。
“有心每一次來府上,家老都要親自相送,倒是讓有心這個做晚輩的過意不去了。”雲有心溫和笑著。
家老聽著雲有心的話,那張已經滿布褶子的臉上不由露出了慈祥的笑容,道:“七公子打小到莫府上來,都是奴才送的七公子,送著送著,七公子和少主都已經長大了,只要奴才還走得動,日後啊,還是奴才來送七公子。”
對於這個每次都非要自己送他不可的家老,雲有心很是沒辦法,只能由了他,是以聽他笑道:“好,日後還是家老來送有心。”
家老笑得更慈祥更開心,不忘叮囑道:“夜深,七公子路上當心些啊。”
“多謝家老關心,有心會注意,家老快回吧。”雲有心關心上了年歲的家老,但沒有目送他離開,家老說什麼都不肯先回府,雲有心只好趕緊登上馬車。
然,就在雲有心要登上馬車時,一輛馬車在莫府門前停了下來。
從車轍滾動的聲音與車伕勒馬時的聲音讓雲有心聽辨得出來,一輛很是普通的馬車,趕車的是一名中年男人。
什麼人會在這種時辰來莫府?
雲有心慢慢轉過身,面對著剛剛停下的馬車。
莫家家老也好奇。
就在這時,只見馬車上下來一名身著青布衣裳的年輕姑娘,而後從馬上攙扶下來一名在夏夜裡肩上還披著厚厚斗篷的男子,只聽男子一直在咳嗽著,似是染了重疾的模樣。
女子邊攙扶男子邊關切道:“公子當心些。”
“嗯,咳咳咳……”
女子扶男子下了馬車後,再扶著他朝莫府大門走去。
男子不止肩上披著厚斗篷,頭上還戴著風帽,寬大的風帽拉得極低,將他的整張臉都藏在了風帽的陰影下。
雲有心從男子的咳嗽聲及那虛弱的腳步聲斷定得出,此男子,的確身染重疾,並且,命不久矣。
但他不明白,既已病得這般嚴重,又怎的不在家裡好生靜養,還乘著馬車出來顛簸做甚?又是來莫府做甚?
就在這時,只聽男子對還站在府門外的家老客氣道:“敢問老人家,咳咳……可是這莫府上的人?”
不過是短短一句話,寥寥幾個字,男子卻道得異常吃力。
他道完話後,又捂起嘴用力咳嗽起來。
家老是個心慈的老人,見著男子這般,面上滿是關切道:“小兄弟,你沒事吧?我就是莫府的家老,不知道小兄弟這麼大晚上的來莫府可是有什麼事情啊?”
“咳咳咳——我,我乃沈家三公子,有事想要見你們家少主,還,還請家老代為通傳一聲,多,多謝,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