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奶奶的院子,說了會兒話,看了一回愷哥兒,便起身告辭。
她心不在焉的。
朱仲鈞在垂花門口等她。
三奶奶親自陪她再去了上房跟大夫人、二夫人作別,再送至垂花門口的穿堂。
她輕輕握了握顧瑾之的手,笑道:“我已經給你準備了份壓箱底的禮,過幾日送給你。”
她覺得顧瑾之肯定能成親,廬陽王的事能化險為夷。
這種安慰,比空話更加暖人心,顧瑾之笑了笑,道謝:“讓三嫂破費。”
“什麼破費?”三奶奶笑,“別嫌棄寒酸就好。”
然後和廬陽王行了禮,把顧瑾之送上了馬車。
路上,顧瑾之就跟朱仲鈞道:“這次和你作對的,是譚家。”
朱仲鈞也從顧延韜那裡得到了準信。
“是譚家。”朱仲鈞笑了笑,“知道了敵人是誰,接下來知道敵人的目的是什麼,咱們就算知己知彼了。顧瑾之,咱們明日去譚家做客……”
顧瑾之看了他一眼。
他回視顧瑾之,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顧瑾之露出一個淡笑,沒有反對。
她想了想,然後問他:“你一個人去,有問題嗎?”
她不想去。
朱仲鈞偏頭看著她,然後伸手,攬了她的肩頭,曖昧道:“不和我並肩作戰了?”
“我待嫁啊。”顧瑾之嘆了口氣,“你沒聽我娘說。姑娘定了親就不能到處亂跑。我不是定親,我是即將大婚,更不能去人家做客了。”
她理由那麼充分。
越是理由充分,越算藉口。
可她的理由,讓朱仲鈞心裡充滿了甜蜜。
她即將嫁給他,第二次!
沒有第一次娶她的忐忑不安,只剩下了溫暖和甜蜜。
他的心,彷彿終於駛進了碼頭,有了個停靠的港灣。
他不想再次毀了這個港灣,他要好好和顧瑾之過日子。把她放在首位。什麼權勢和不甘心。都要退在顧瑾之後面。
這些話,朱仲鈞打死也說不出口,可他心裡默默不止唸叨了數十遍。
“既然如此,我不強人所難。”朱仲鈞道。
顧瑾之又是微笑。推開了他搭在自己肩頭的胳膊。說有點熱。
朱仲鈞順勢鬆開了。
馬車往回趕。
沉默了一下。朱仲鈞又說起今日往顧家來的另一個目的。
他想知道顧延韜身後那個高深莫測的幕僚。
“……叫羅全,是浙江人,其貌不揚的。右手還不方便,靠左手寫字。我非要讓他寫個字我看看,寫得真好,筆鋒遒勁,比右手練了幾十年的都好。”朱仲鈞道。
說完,他大概覺得無實證不足以表達他的觀點,繼續道,“比你寫得好。”
“咳!”顧瑾之不滿。
“……比我寫得好。”朱仲鈞今日好脾氣,連忙改口,“你想想看,你大伯什麼脾氣?一個手有殘疾的落魄書生,他竟然那麼器重他,足見羅全有真材實料。若是能為我所用……”
“人才誰都想要。”顧瑾之道,“我冷眼瞧著,那個羅全比我大伯通透百般。他能保我大伯一命,你何苦要撬他的牆角?也不一定能撬得動,還得罪我大伯。”
朱仲鈞笑了笑,道:“我若是需要羅全這等人才,自然不是現在的地位。等我需要撬你大伯牆角的時候,就有能力保他命。你瞎擔心。”
顧瑾之噎住。
兩人說著話兒,車子就到了顧宅。
####
第二天,朱仲鈞隻身去了譚家。
對於他的到來,譚家老爺子大為意外。
好在,朱仲鈞僅僅是個毛頭小子,譚家老爺子不忌憚他,客客氣氣把他請到了書房。
朱仲鈞開門見山就問:“聽聞您老看我不順眼?”
饒是老謀深算的譚家老侯爺,也是心裡大震。
他忙道:“王爺哪裡話?老朽如何看王爺不順眼?這等謠言,從王爺玉口裡說出來,著實折煞老朽了。”
他先指責朱仲鈞說話不對,再倚老賣老。
朱仲鈞笑起來:“譚老,我父皇在世時,您就是一國棟樑,為國多少汗馬功勞?仲鈞雖然年幼無知,也不敢折煞您老啊。
只是這幾日,御史彈劾我‘淫居’弄得我頭疼。不少人偷偷告訴我,說是譚家在背後弄鬼,御史王獻,就是譚家養了多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