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他可不這樣想啊,你大叔實在是氣不過,可是又不敢說王巧雲,就只能罵柱子。可是這有了媳婦兒的兒子哪裡是當爹孃能隨便罵的?你大叔只說了幾句,柱子還沒有不高興,那王巧雲就當先不樂意了。說是以後的狀元郎都要被你們給罵沒了!大丫,你說說看,難道狀元還是能被人給罵走的?她說這話不就是說,是因為我們,柱子才考不上狀元的嗎?我們當爹當孃的,哪個不是盼著兒子有出息能夠考上狀元?怎麼到了她王巧雲嘴裡,就成了阻礙他考上狀元的人了?”
被陳嬸子緊緊攥著手,林媛柔聲安撫她:“不會的不會的,嬸子你別多想,柱子哥一定會考上狀元的!而且,就是考上了,也是因為你們教養的好,肯定不是她王巧雲。她才跟柱子哥認識了幾天,哪裡比得上你們母子親情十幾年?”
林媛不說母子親情還好,一說這話,陳嬸子哭得更厲害了:“可別再提那個不孝子了!哎呦,嬸子跟你說這些事都覺得丟人啊!閨女啊,你是不知道,那臭小子把我們接進了縣令府,被縣令大老爺兩口子瞧不起、惹人白眼的時候,他連個屁都不敢放!”
陳大叔是瞎子,看不到王洪兩口子對他們的百般嫌棄,但是陳嬸子卻是明眼人,一進門就感覺到了王氏的嫌棄。還有王洪,那眉頭都快擰成一團繩子了。
偏陳大叔被富貴衝昏了頭腦,聽著這兩人說話客氣,就覺得他們是待見自己的。殊不知,越是待你客氣,就越是對你疏離,他們兩口子是根本就不想跟陳嬸子二人有任何瓜葛。
果不其然,陳嬸子兩口子在縣令府連頓飯都沒有吃,就被兒子給送到了這個地方,後來只在兒子兩人成親當天去過一趟,然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兒子兒媳一眼了。
此時的陳老頭兒也想通了其中的貓膩,氣得又是扔柺棍又是砸東西的,還揚言要去縣令府找他們算賬。可是他們老兩口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怎麼能找到縣令府裡去?
幸好王巧雲身邊的那個綠柳,一個月來一次,給他們送點銀兩送點吃食,老兩口才不至於餓死。
林媛越聽越氣,對王洪一家子一點好感都沒有了。當初見到王巧雲的時候,就知道陳嬸子兩人此來鄴城定然不會有好待遇,卻沒有想到,其中竟然是這般的辛酸。
正柔聲安慰著陳嬸子,忽聽得屋裡一個聲音有氣無力地響起:“老婆子,你跟誰說話呢?是不是柱子來了?是柱子來接我們去享福了?”
是陳老頭兒。
林媛抿了抿嘴唇,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他還在想著陳柱子能過來接他們過去享福,這個陳老頭兒真真是眼瞎心也瞎了。
一聽陳老頭兒的聲音,陳嬸子尷尬地看了林媛一眼,而後衝著屋裡大聲嚷嚷了一句:“沒跟誰說話!你就在屋裡躺著吧,別做那美夢了!”
而屋裡還真的沒有再發出一點聲音。
這,這,剛剛這說話底氣十足的女人,是陳嬸子嗎?
林媛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陳嬸子,好像根本不認識她似的,以前的陳嬸子不是整日裡唯唯諾諾,丈夫說啥就聽啥的人嗎?怎麼現在變了?
衝陳老頭兒吼了一嗓子還不罷休,陳嬸子又嘟嘟囔囔地嘮叨了幾句,這才發覺林媛正跟看陌生人似的看著自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嬸子,你剛剛,好厲害啊!”林媛張大了嘴巴,忍不住伸了伸大拇指。
陳嬸子一愣,隨即苦笑一聲:“還不是讓柱子給氣得!你大叔來了這裡以後,整日裡跟柱子生氣,把自個兒的身子都給氣壞了。每天不是嘮叨兒子不孝,就是嘮叨我教子無方。可是他怎麼不想想自己個兒?對兒子,他什麼時候教導過?整日裡不是在他耳邊嘮叨等兒子當了大官給他買大房子住買傭人伺候的,再就是天天地罵人。”
陳嬸子咬了咬唇,喘了兩口粗氣,又氣哄哄地說道:“到了這裡了,又成天抱怨髒啊臭啊的。其實那天我也是被柱子氣暈了,實在是聽不下去那老頭兒的抱怨,就頂了他兩句。頂完了他我就後悔了,正尋摸著往外跑,沒想到這老頭兒居然沒有罵我,也沒有打我!”
說到這裡,陳嬸子忍不住得意笑了笑:“受了他二十年的窩囊氣了,沒想到還會有我翻身的一天。呵呵。後來啊我也想明白了,這老頭子眼瞎,在這鄴城連個認識的人都沒有,他從炕上下來了,甚至連這個院子都走不出去。以前他還有兒子指望,現在兒子也不管他了,他要是再打我罵我,我也不管他了咋整?”
林媛連連點頭,就是這個理兒,這陳老頭兒也就是這個時候才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