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做的事也要……先瞞著。
林如海點頭附和,並不與她爭辯。
誰心中都有一筆帳,女兒的陪嫁下人也算是女兒的嫁妝,來信派人要回去,實屬不當。岳父此事做得過於蹊蹺了些,想必其中必有隱情。
雖然他偏居江南,京城之中的風雲變幻他還是知曉一二。在林如海看來,許是先太子或是其他皇子安插了什麼人進了賈府,太子事敗被扯了出來。順藤摸瓜之下,岳父知道有些人跟著妻子進了林家。
林如海知道自家岳父對著妻子那是疼的跟眼珠子似的,當初他能娶得嬌妻也是岳父幾經考核方得良緣。
“岳父自來疼你最重,所做所為應是望你安好。咱們這樣的人家,這樣的事情都是避免不了的。也就是岳父疼你,若是換個人,哪裡能如此做呢。”
賈敏聞言一笑,笑容中滿是得意和滿足。
林如海看著賈敏,面上也多了幾分輕鬆寫意,“你現在月份淺,卻也要注意一些了。從岳父那裡得了提示,前兒我看了一下咱們家下人花名冊,又讓林管傢俬下里探訪了一番,準備放出去一些人……”
賈敏臉上的笑容消了一些,看向林如海的眼神也帶著幾分忐忑,“已經到了這般地步了嗎?”
賈敏聰慧,在政治上比她兩個哥哥更有悟性。聽到林如海的安排,心裡直接把史記啥的都回想了一遍。
林如海點頭,將頭轉向窗戶,“不然你以為岳父為什麼要致仕呢?義忠千歲沒了,但奪嫡之爭卻是越演越烈,一日不定下來,事情便不會完。……咱們總要小心一些才是。”
賈敏摸了摸肚子,心裡開始期盼這種事情早點落幕,不要波及到她們一家。
花開兩朵各表一隻,林如海與賈敏一心一意的期盼著下一代的到來時,甄士隱抱著閨女帶著妻子去了蘇州的蟠香寺。
甄士隱在去年臘月的時候得了一封書信,那信中言及他將會在今年的正月十五丟閨女。在閨女還沒找到的時候,家旁邊的葫蘆廟又炸了貢,想要避開此番劫難,一是正月十五不要讓小英蓮被個叫‘禍起’的男家丁抱著看花燈。
二是將家中值錢之物悉數貨賣,然後將值錢之物存入信譽良好的錢莊,待三月十八日後方可取出。
那信中還提到了蘇州玄墓蟠香寺,言其可攜帶家中妻小在那裡憑屋而居。
不用懷疑,這封信便是賈小妞在知道王夫人懷上賈寶玉後,特意給甄士隱送的信。
信是她寫的,然後讓她房中不識字的小丫頭幫著送到驛站的。
盡人事聽天命,她做到了她能做到的,甄士隱要是不相信,那也只能怪他自己了。
不過好在甄士隱卻是相信了的。
甄士隱和封氏年過半百才得了這麼一個閨女,閨女於他們二人有多重要,根本不用多言。哪怕只是個惡作劇,這倆口子都不會去冒險。在他們家確實有個叫‘霍啟’的下人時,甄士隱便覺得這個下人的名字起的當真晦氣。
他是讀書人,最不喜這些怪力亂神之說。可他也是頗有道緣之人,心中難免不會想到命運巧合。於是付了筆銀子將那叫霍啟的下人打發走了。
至於甄家隔壁的葫蘆廟會不會炸貢,甄士隱便沒有多放在心上。只是親自去葫蘆廟與廟中的主持說了一聲小心炸貢便罷了。
甄士隱是讀書人,曾經也考過功名。只是心性恬淡,並不看重那些外物。然他不上心之事,封氏卻是極為上心的。
做為一家主母,她比任何人都知道家產的重要性。
他們夫妻只得這麼一個閨女,百年後這些東西都是閨女安身立命之物。就算是不為那三月十五日可能會有的炸貢,也應早早的為閨女安排好這些瑣事。
於是在甄士隱還在那裡呼朋喚友觀竹賞月,酌酒吟詩時,封氏已經將家中大半家財,尤其是紙質的文書契約都妥善的包好和一些銀票金餅銀元寶裝在一個雕花的紫檀木小匣子裡,匣子上鎖後外面又包了油紙用蠟封住。
封氏找了個理由在一天夜裡打發了院子裡所有侍候的下人,然後她自己半夜三更不睡覺,跑出去挖了一米的深坑,將匣子投到裡面後,又將土填上。
至此甄士隱家中百分之八十的財產都被封氏悄悄地埋在了主院西邊石板下的土裡。
甄士隱很少管家錢財之事,封氏本來也只想著等過了三月十五過後,若是那葫蘆廟沒有炸貢著火,她就告訴甄士隱自己的安排。卻不成想,三月十五那日葫蘆廟當真炸了貢不說,竟然燒火了數間房子。
受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