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景陽剛要再追上去,冷不防袖子被大姐在下面偷偷扯了一把。他疑惑地看過去,楚汐音沒有說話,只是飛快地朝他搖了搖頭。
“郡王妃,”剩下的這些人中,張氏最先反應了過來,“王妃她,莫不是……”
楚汐音向她點了點頭。“張老夫人,可否先借一間客院,再請位郎中過來?”
“當然,當然。”得到她的肯定答覆,張氏也是面露喜色,連連應道。她又偏過頭去與徐氏說了兩句話,徐氏也用又驚又喜的目光看了一眼秦景陽,站起來笑著道:“郡王妃,隨著我來吧。”
“有勞。”楚汐音致謝。說罷,便像是扶著易碎品一樣攙起秦景陽,跟在張氏後面,邁著小步朝後堂走去。
“……阿姐,這到底是要做什麼?”三個女人似是在短時間內達成了某種莫名其妙的共識,而作為當事人,秦景陽卻還是一頭霧水。乖乖被帶到了客房,他終於忍不住心中疑惑,出言問道,“為什麼要攔著我去送……景陽?”
看著一臉懵懂的妹妹,楚汐音不由得嘆了口氣。“阿清。”她說,“你有多久沒來月事了?”
“……”秦景陽臉色一僵。來月事對於他來說簡直是肉體和精神上的雙重酷刑,每次結束之後他都選擇將那段痛不欲生的日子選擇性忘掉,所以楚汐音一問到這碼事,他當即便卡殼了。
“你呀!”楚汐音見他這副樣子,忍不住伸出手指來,在秦景陽的額頭點了一下,“都是成了家的人了,怎麼還糊里糊塗的?這些事情不好好記著怎麼能行!”
“……這和今天的事情有關係麼?”秦景陽依舊大惑不解。
楚汐音徹底沒了脾氣,乾脆也不告訴他了,賣關子道:“等一會兒郎中來了,你便知道了!”
不多時,郎中便到了,後面還跟著從襄王府趕過來的趙嬤嬤。郎中將藥箱放下,朝著秦景陽一拱手:“小人斗膽,請為王妃切脈。”
都到了這份上了,那就配合著吧,且看看到底是什麼事情。秦景陽心想著,便將手遞了過去,擱在放在桌上的軟墊上。那郎中兩指搭上他手腕,摸著自己那三兩根稀疏的山羊鬍沉吟半晌,終於笑道:“往來流利,如盤走珠,確是喜脈無誤。小人恭喜王妃!”
確認了心中所想,楚汐音也笑逐顏開起來,對著秦景陽道:“聽到了麼,阿清?你要做孃親了!”
與她的歡欣鼓舞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當事人鐵青的臉色。
喜脈喜脈喜脈喜脈喜脈……
你要做孃親了你要做孃親了你要做孃親了你要做孃親了你要做孃親了……
此時,襄王殿下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只餘下這一個詞和一句話,在眼前快速地盤旋飛舞著。活了二十七年,他從來沒想到,這兩個詞居然有朝一日也會用到自己的身上;更是沒想到,對於兩人的骨肉即將來到世上的這個事實,最先知道的居然不是楚清音,而是他自己——以母親的身份。
事實上,對於和楚清音成婚後,這一天終將會到來一事,秦景陽在心中還是有所預料的。但是預料歸預料,這種事畢竟太超出他的接受底線了,又是這樣突如其來地發生了,他發現自己很難在第一時間、發自心底地表示出欣喜的回應來。
“阿清?”楚汐音終於察覺到了自己妹妹的異常情緒,心中一緊,連忙喚道。普通的女子聽說自己有孕在身,大抵跳不出喜悅、吃驚、擔憂等種種情緒,而面前這位當事人表現出來的,卻是如同聽說到天塌地陷了一般的難看臉色。可這對小夫妻兩個不是好得跟蜜裡調油似的麼,為何襄王妃聽說自己懷了孩子,居然會露出這種表情?“怎麼了?你不要嚇姐姐!”
“……我沒事。只是……太過驚訝了,沒想到會……這麼早便懷上。”勉強將這句話從牙縫中擠出來,襄王努力讓自己表現得高興一些,結果卻不太盡如人意。他的笑容落在楚汐音等人眼中,看起來就像是已經做好了偷偷打掉孩子的決心一樣。
楚汐音此時的臉色看上去已經不比秦景陽好看多少了。“你們……先下去吧。”她向郎中與趙嬤嬤說道。兩人也看出了氣氛不對,很知趣地沒有再說什麼便悄沒聲地退下了。
等房門一關上,楚汐音頓時就慌了神。“阿清!”她似是想要撲到秦景陽身上,又顧忌著對方現在是雙身子而不敢貿然動作,“你若是有什麼委屈的,儘管說,大姐為你做主!難道襄王他對你並不好?你是受了他的脅迫,才假裝出恩愛的樣子?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姐姐便帶著你走,滎陽王府再不濟,也養得起你一口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