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傳信,此時也該是收到訊息了,但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談起這件事,陳橫也微微嚴肅了下來,肅容道,“末將聽在留在烏壘城的兄弟講,這陣子鐵勒人正內鬥得兇,有一支部族落敗了,被人奪去了草地與牛羊,所以儘管是在夏天,也過來到我大周的邊境劫掠。伏沙、橫巒兩鎮都遭到了襲擊,大將軍這次去,最主要的目的便是將這些喪家犬一網打盡。”
之前溫習過秦景陽的記憶,所以對於漠北的這些局勢,楚清音還是有所瞭解的,不至於兩眼一抹黑。此時聽著陳橫與秦景陽兩人交談,也能大致明白兩人所講的具體內容。只不過,她的目光,卻總是不由自主地朝著坐在旁邊的程徽身上飄,原因無他,只是長史大人表現得實在是太反常了。
一路西行而來,楚清音已親眼見證了程徽從從容淡定到心事重重的完全轉變。今日到了蘭合,打一見到陳橫,他便更是一副坐立不安,欲言又止的模樣。聽見秦景陽問起沐家,男人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神情中帶了點點期冀;可等聽到了漢子的回答後,臉色卻又在瞬間黯淡了下去。
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吶。楚清音在心中不禁嘖嘖感嘆。
程徽的反常秦景陽自然也心中有數。看了一眼有些失魂落魄的男人,襄王對陳橫道:“辛苦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明日在此休整半日,補充些清水乾糧,午時便啟程。”
“是。”陳橫抱拳道。放下手,他卻突然露出了些微侷促猶豫的神情,像是有什麼話要說,卻又有所顧慮不敢開口。
“還有事?”秦景陽見狀問道。
“啊?……不,沒事,沒事了!”陳橫有些慌張地回答。
襄王高高揚起了眉毛,卻沒有再問,只是道:“既然如此,那便退下吧。”
“……末將領命。”
陳橫離開了。程徽隨後也站起身,拱手道:“天色已晚,王爺與王妃也請儘早歇息,在下先告辭了。”
“近鄉情更怯?”秦景陽看著他,調侃道。
程徽一怔,面上露出了苦笑:“真是瞞不過王爺。”
“你都表現得這麼明顯,本王再看不出,便是瞎子了。”
程徽嘆了聲,神情頗為惆悵:“離得遙遠的時候,就算音訊全無也不會在意,只當沒有訊息便是好訊息;可如今靠近了,反倒開始生出了種種記掛。”他頓了頓,語氣沉定下來,“她有她的職責,在下明白。”
這麼多年看著程徽與沐青蘅彼此求而不得,秦景陽對這兩人可謂是又同情又愛莫能助。相比之下,自己雖然也依舊奔波在通向圓滿的路上,但起碼目標就在身邊,已經算是成功了一半了。“只剩一個月了。”他安慰地拍了拍程徽的肩膀,“等我們到了烏壘,他們也該凱旋了。”
“在下明白。”程徽已恢復了表面的淡然,頷首道。
“他們倆……難道就要一輩子這麼耗著了?”程徽走後,楚清音忍不住問。
“不耗著又能如何?”秦景陽道,“以青蘅如今的身份,是不可能再嫁給徵明的了。這兩人都對彼此用情至深,哪怕知道註定是這個結果,也絕不肯對對方放手的。”
楚清音有些唏噓:“有詩曰‘古來征戰幾人回’,沐家與蘇家代代守在漠北,戰死沙場者無數,卻不曾抱怨過半分,不愧是滿門忠烈。”回過神來便見秦景陽正看著自己,這才想起襄王的母家也是三將門之一,連忙補充道。“你們寧家也是好樣的!”
秦景陽失笑:“寧家從太后那輩便已絕嗣了,我雖然流著寧家的血,可終究是個外人。”說著嘆了一聲,“靖雲戰死,這一輩便只剩下了沐家獨立支撐。左右京城並非我所適宜之地,還不如回來幫著他們分擔一些。身為皇族,守衛我大周的江山,自然是當仁不讓的。”
說著又看向楚清音:“你見到青蘅的時候,倒是沒必要表現出太過尊敬的樣子。在外人眼中看來或許會覺得三將門代代捐軀沙場,悲壯慘烈,但在沐家人與蘇家人眼中,這只是他們與生俱來的使命與宿命。”襄王頓了一頓,目光變的悠遠起來,“我外公這輩子最遺憾的便是沒能像沐老將軍與蘇老將軍一樣戰死沙場,而是壽終正寢在了京城的床上。對於他們來說,生是為了征戰,死於疆場不是悲哀,而是榮耀。”
“那你呢?”楚清音凝視著他,突然問。
秦景陽臉色立變。“我……”他剛吐出一個字,卻突然哽住,似是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連神情也變得複雜起來。
“幹嘛這麼個表情?”見了他這等反應,楚清音也有些後悔自己問起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