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景陽:“……”
看著男人的臉立刻黑成了鍋底,一副想反駁卻找不到反駁點的憋屈模樣,楚清音終於覺得出了一口惡氣,神清氣爽地下床洗漱。
叫你昨晚搞突然襲擊,害得我睡不著覺!她暗戳戳地想,多虧北周沒有次日早上檢查新娘落紅的陋習,你就慶幸去吧!
因為距離奉旨離京只剩下了五天時間,而外界的事情也基本處理完畢,還剩下的就只有全府上下收拾行裝,準備出發。王府的侍衛們是從漠北來的,自然要一同回去,在京城本地僱來的門房廚娘等人給了銀子遣散,有些無法帶走的大件傢俱也一併賞賜了下去。而黃芪等幾個宮人與太監,則因為是皇帝先前所賜,已是歸於秦景陽所有,所以沒得選擇,也只能一同隨著主人前往邊關。
第四日的傍晚,聖旨終於到了。
“……故封其為鎮北王,封邑滄北都護府,世襲罔替。與大都護、大將軍沐鐵衣共掌軍政之權。賜丹書鐵券,可免除通敵、謀逆外之死罪。再賜御馬一匹,玄甲一套,大纛一面。另有良駒百匹,新制魚鱗甲百副,賜予近衛。欽此!”
“臣弟領旨,謝主隆恩。”秦景陽帶著楚清音於正堂接旨,叩拜後站起身來。
“這兒還有一道聖旨,是聖上給沐大將軍的。”高懷恩又從袖中抽出一個硃紅色、用錦囊包裹著的卷軸,一併雙手遞了過來,“聖上口諭,此去漠北路途遙遠,耗時費力,故此不特派使者,而由襄王交予大都護。”
“臣弟遵旨。”秦景陽接過兩封聖旨,“多謝高公公跑這一趟。”
高懷恩左右環顧,見這堂內的字畫古玩等裝飾已經取下,牆壁空蕩蕩的,透著一股冷清之意,與自己前幾次過來時完全不同。忍不住也有些唏噓,感慨道:“殿下此去一別,恐怕就難能再見了。”
秦景陽聞言卻是淡笑:“高公公,需知相見不如不見。”
“襄王……這是何意?”高懷恩萬萬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一時間不禁有些怔愣。秦景陽卻並沒有要進一步解釋的意思,轉手將聖旨交給身後的楚清音,這才回過頭來,泰然自若地看向高懷恩:“高公公還有事麼?本王急著收拾行裝,恐怕不能多奉陪了。”
“啊……沒事,沒事。那老奴便告辭了。”他擺出這樣一副明顯是逐客的架勢,高懷恩自然不好再問,賠著笑離開了。
“你這麼一說,聽在他耳中便像是你很絕情一樣。”楚清音好奇地翻看著那聖旨,頭也不抬地道。
“高懷恩明不明白,並不重要。”秦景陽平靜道,“只要皇兄明白本王的意思,那便夠了。”
一行人於次日清晨出發,踏上前往漠北的漫漫長路。無人送別,也不知是不是巧合,今日的京城西郊顯得比平時更加荒涼寂靜,連尋常出入城中的行人都看不到一個。
楚清音回頭望向身後那沉默著的巍峨城關,心中一時間有些百感交集。這是她最初穿越過來的地點,短短數月,卻經歷了不知多少比前世生活更加跌宕起伏百倍的事情。此去邊關,這座繁花似錦的帝都,也不知今生還能否有機會再次見到。
“王爺,該走了。”程徽騎著馬小步過來,低聲道。
“嗯。”楚清音收回視線。她翻身上馬,坐正身體,直視前方通向未知的路。深深吸了口氣,喝道:“出發!”
傳信的唿哨此起彼伏地傳向隊伍後方,不多時,整條長龍便一齊緩緩行進了起來。襄王與隊伍最前打頭陣,身後是舉著御賜大纛的親衛,再之後是一架龐大的車輿,供王妃與她的兩個貼身侍婢乘坐,另一輛較小的馬車裡坐著其他下人,後面又跟著載有紅漆箱子的大車數輛。其餘的大部分親衛跟在車隊的兩邊巡遊保護,其餘人則由長史率領,在末尾殿後。
王妃車駕內一片安靜,映玉與攬月也是第一次背井離鄉,興奮不安雖有,此時卻更多的是離開故土的傷感,正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緒當中。秦景陽則掀開了簾子,眺望向被車隊拋在身後、在視野中漸漸縮小模糊的瑞安城,思緒不自主地飄遠。
十二年前,外公新喪,寧府被收回,他與程徽兩個便似是失去了歸巢的雛鳥一般,茫然無措,不知去往何處。蘇靖雲從漠北託人帶了信件,勸他乾脆擺脫這個樊籠,前往邊關闖出一片天地。他孤注一擲地走上了這條路,離開時悄無聲息,無人在意,除了皇子的頭銜之外,他一無所有。
十二年後,當年的稚嫩皇子,已長成了久經陣仗波瀾不驚的親王,卻依舊無法擺脫悄然退場的命運。四年間他曾呼風喚雨權傾朝野,甚至一度令朝野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