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寧扶清將那張紙疊得整整齊齊,重新揣回懷中,抬腳跨過門檻。
屋內,寧扶胤坐在靠窗的牆角邊,兩手中捧著一隻簪子捂在心口,面上還帶著沈如茵離開時的那抹笑意。
作者有話要說: 越到結局反而越難下筆是怎麼回事……orz
第117章 同歸
寧扶清面無表情地望著那具屍體; 許久,他轉身; 看見站在眼前的沈如茵擔憂地望著自己。他沒有說話,沉默地走向龍床,彎腰在枕頭下翻出一卷明黃色錦帛。
沈如茵跟著過去,看清了那錦帛上所寫; 驚訝問道:“這是……禪位詔書?”
寧扶清將錦帛重新捲起,還未來得及答話; 忽見一人影閃進來,極快地衝到寧扶胤身邊。
沈如茵一頓,亦望向那人。
有雪自窗外漏進; 粘在姜含雨散亂的頭髮上。
她尚未著外裳; 一雙腳亦是坦露,從皇后寢宮跑至此處; 那雙腳已經凍得通紅,甚至有幾處被劃破,血珠正一點點滲透出來。
她將雙手放在嘴邊哈了幾口氣,隨後小心地握住寧扶胤的雙手,帶著小女兒嬌態地嗔道:“這麼冷; 怎麼還坐在窗邊呢?”
寧扶胤手中的簪子松落; 姜含雨愣了愣; 拾起來看了半晌,驀地笑道:“不是賭氣說要扔了它麼?”
她寶貝地將那簪子在袖子上擦了擦,隨後挽了個髻別在頭上; “幸好沒扔,這可是你親手做的,天底下哪個女子能有這般福氣?”
說著,她傾身抱住寧扶胤,依偎在還殘留著些微暖氣的懷中。興許是那暖氣燻了眼睛,她的淚止不住地湧出,一邊哭又一邊笑著道:“總那麼挑食,如今可真是瘦得硌人了。”
沈如茵不忍再看,扭頭將臉埋在寧扶清肩上。
杜白長嘆一口氣,轉身行了個禮便退出門外。
唯獨寧扶清還無悲無喜地看著,整個人站成了雕塑。
姜含雨仍舊痴傻一般地喃喃:“你說,既然他們都那般無情無義,我們又為何要拼了命地去護?你知道麼,我有時會覺得爹爹死得好,姜家所有人,都死得好。我甚至想,他們為何不早一點死呢?他們若是能早一點死,我也不必處處忤逆你了,對不對?你呢,你會不會,也有那麼一刻,後悔護了他這許多年?你總說他對你好,可我怎麼覺得他對你一點都不好?”
她伸手撫上寧扶胤的臉,幽幽道:“寧扶胤,我好嫉妒啊。”
原本紋絲不動的寧扶清,聽見姜含雨那段話,身形忽然劇烈地晃了晃。
沈如茵心中一緊,連忙伸手抱住他的腰。寧扶清很快恢復情緒,按住身前那人的頭,溫聲道:“我沒事。”
沈如茵喉頭苦澀,將寧扶清抱得更緊。她心中此刻除了擔憂寧扶清,還滿懷著愧疚與恐懼。
最初引導寧扶清懷疑寧扶胤的,不正是她自己麼?
若非她一意認為寧扶胤有異心,又怎會弄得這兄弟二人反目,最終走到這般局面?
如今寧扶清會如何想呢,他會怪她嗎?
姜含雨攬著寧扶胤的肩往上挪了挪,將頭側埋在他胸膛,疲累地閉上眼睛輕聲緩緩道:“你等我。”
沈如茵脊背一僵,想要回頭瞧一瞧卻又不敢,便抬頭看向寧扶清。
他緊了緊手中錦帛,另一隻手自她腦後滑落至她肘邊,隨後他將她拉離兩步,拂了拂她的耳發,柔聲道:“這裡太冷,你與杜白先回去。”
沈如茵抿著唇,顯然是十分不願意的。
寧扶清曲起手指在她頰上輕輕一拂,道:“家中還有兩個孩子,你便先回去罷,乖。”
風雪又大了些,將窗戶吹打得啪啪地響。
沈如茵轉身,看見姜含雨合目安詳地躺在寧扶胤懷中。那兩個人,彷彿只是相依著睡著了。
“她大概早已服了毒。”寧扶清淡淡開口,語氣中聽不出絲毫情緒。
沈如茵點點頭,回身握住他的手,“我在家裡等你,你早些回來。”
他的手冰涼,而他答那一聲“好”的聲音,也如這夜色一般清冷,
杜白候在門外,見沈如茵出來,連忙將傘撐在她頭頂。
她來時雪下得不大,便未撐傘。而如今雪下得大了,她竟依然不想撐傘,好似讓那雪凍一凍腦子,便能變得清醒些。
“風大,我就不打傘了,你顧好你自己。”說著,她推了推傘柄。
杜白一愣,隨即不依不饒地將傘重新罩在她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