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寧扶清,生怕他看出什麼端倪。卻見他只是思考了一瞬,笑道:“原來如此,多謝沈姑娘救命之恩。”
“不謝不謝。”她鬆了一口氣,又問道:“還沒請教公子的名字?”
寧扶清笑意不減,一雙眼睛看著她,彷彿並未失明,輕聲答道:“丁懷初。”
丁懷初。
懷初……
你想懷的,是什麼樣的初心?是家國天下,還是寧扶胤,或者……蕪媛?
伸手探了探水溫,將將合適,沈如茵知會寧扶清一聲,便轉身去找杜白,順手將周冶一同扯出門外。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她直覺周冶對寧扶清有什麼成見,要防止他二人單獨相處。
趁著寧扶清沐浴的時間,沈如茵打算去成衣鋪子為他選幾套新衣裳。
周冶眼看她不亦樂乎地忙前忙後,頗為不滿,卻又做不到眼不見心不煩,只得像個跟屁蟲似的貼在她身後。忍了半天,終於忍不住地開口:“他眼睛早晚會痊癒,你又何必欺瞞?”
沈如茵停下腳步,抬眼看他,苦澀道:“你明知故問。”
“你倒是好意思提。”周冶嘲諷地一笑。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她重抬腳步,聲音愈來愈低,“你又不是不知道……”
想起那晚失言,周冶難得停頓,良久才道:“你就沒想過,待到他眼睛痊癒,叫他情何以堪?而你,又當情何以堪?”
“我沒想過。”沈如茵深吸一口氣,繼續道:“我不願意想,害怕想,便不去想,最多也不過是此生再也不見。可若我此時不這樣,豈不是比再也不見更苦?”
周冶冷哼一聲,“你對他,真可謂是用情至深。”
“我一向膽子小,難得想要隨心一次。”她轉頭看向周冶,臉上是比哭還難看的笑,“你就不要再挖苦我了……”
再回到客棧,寧扶清已經好好地躺在被子裡,那一頭長髮未乾,也整整齊齊地放在他耳側。一雙桃花眼露出來,瞳色漆黑,幽深卻明澈,半分也無盲者的渙散光色。
她的意中人,即便是有著劫後餘生的累累傷痕,也依然很是好看。
聽見聲響,寧扶清微微側頭,嘴角漾了一絲笑,道:“回來了。”
沈如茵一邊答是一邊順勢在床邊坐下,張望一番問道:“杜白呢?”
“搗藥。”
“哦……”
屋內只餘他二人,自回了客棧後,她一轉頭髮現周冶也不見蹤影,只當那吃貨定是跑到膳房催飯吃了。
緊了緊手中的衣裳,她捏起衣角輕觸他手背,“我給你買了新衣裳——你不要亂動,一會兒杜白回來,我讓他幫你換上。”
“好。”他依舊笑得溫柔,卻僅僅流於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