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茵跟在蒼葉身後,心想若周冶一個不小心掉下來,自己也好接住他。也未曾想過以她那小身板,會不會被壓成肉夾草。
“想必你一定好奇我們為什麼要上山。”
正在考慮一會兒要以什麼角度接住他,便聽見周冶發話,她暗暗稱奇。
事實上她確實有疑惑,若是在這裡等謝之竹,只需要在山下等著便好了,為何要辛辛苦苦爬上山去,難不成謝之竹現在就在祖墳那兒待著不成?
轉念一想,興許上山的路不止這一條呢?
抱著少說少問以免被周冶鄙視的心態,沈如茵選擇了閉嘴,卻沒想到他主動提了出來。
“恩,我考慮過,但是又想可能上山的路很多吧。”
周冶在蒼葉背上艱難地回頭,驚奇道:“方才問路時,好幾人都說了這山三面都是懸崖,只有一條上山的路,你的耳朵是去扇蚊子了?”
“……我沒在意……”
不是有你嘛!不是有你嘛!誰還會去關注路人說的話啊!那時候人家正在和杜白剝桔子吃呢嚶嚶嚶……
沈如茵伸長了耳朵等他的解釋,那人卻又不說話了。她實在忍不住,便問:“所以說我們為什麼上山。”
周冶趴在蒼葉肩頭,聲音懨懨的:“上去你就知道了。”
“……人家蒼葉揹著你,為什麼你反倒這麼累?”
“我方才扭頭看你,把脖子崴了。”
……她突然有點想笑是怎麼回事……
行至半山腰,便見一片闊大的平地,上面立著百來個大小不一的墓碑,遠處有一間茅草屋。
沈如茵指著茅草屋問:“謝之竹就是住那兒嗎?”
蒼葉小心地將周冶放在地上,一陣風來,引得周冶咳嗽了兩聲。
沈如茵忙將他的披風緊了緊,將他脖子前的細繩繫好,帶了些抱怨的口氣說道:“曉得自己身體不好,就多注意些,怎麼穿個披風也穿不好。”
額頭上一片溫熱,沈如茵訝然抬頭,便見周冶另一隻手攏起拳頭放在嘴邊,皺著臉又咳了一聲,才道:“我不冷,你瞧,手心都是熱乎的。”
她忍不住橫他一眼,撤回手道:“管得你的!”
周冶笑得溫和,伸手將披風攏緊,看著遠處小茅屋道:“那不是謝之竹住的地方,他現在身處英雄幫,若是被人發現到謝家祖墳來,哪裡還會有命在。”
“啊?可是你之前不是說我們來這裡找他嗎?”
“我只說來這裡找他,卻沒說來這裡能見到他。他自己不方便前來,定會請人住在這裡照看。英雄幫那些蠻子雖粗魯,卻也不至於連人家祖墳都要來刨一刨,因此住在這裡的人,也算安全。”
周冶移動步子向前走,蒼葉忙來攙著他。
“可是……萬一他們哪天想不過,偏要到這兒來看一看呢?人心這個東西,不能賭的。”
聽見這話,周冶停下來看她,眼光裡出現了難得的讚賞,“你既說了人心,便該知道,這世上總會有人甘願冒著風險來掙那點銀子。”
沈如茵點點頭。
在這裡,遇到危險的機率雖小,卻是一觸即命。可是誰又不知道呢?天下熙熙皆為利往,大抵都是這麼個道理罷了。
等等……為什麼她要跟著周冶一起把人想的那麼黑暗,萬一是謝之竹的哪個忠心奴僕呢?
正想著,周冶便停下腳步,回頭道:“我方才想了想,花錢買來的終究不可靠,所以在此處守著的大概是個忠心奴僕罷。是我多慮了。”
……你分明是裝逼過頭胡扯成、□□喂!
然而事實證明他們倆都錯了,小茅屋裡住著的既非好利之人,也非哪個忠心奴僕,而是一個瞎眼的老太太。
老奶奶原本在街上以乞討為生,有一日暈倒在路邊被一個男子所救。那男子在此處搭了一間小茅屋,讓奶奶住在此處,偶爾打掃墓碑。她並不清楚此處為誰的墓碑,也不清楚那男子是什麼人。
每隔一月,那男子會送些衣食所需與一些錢財,放在鎮子上名為錦鴛的成衣鋪子裡。
看著老奶奶的眼睛,沈如茵擔憂道:“您這樣,如何能下山走到鎮子上呢?”
老奶奶拄著柺杖笑起來,“我老婆子瞎了一輩子了,這點小事還難不倒我。”
沈如茵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周冶拉住,看著她搖了搖頭。
她心知自己不好亂管閒事,便住了口。
那老奶奶像是看見了他們的動作似的,拉住沈如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