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鳳七隻覺得眼前血色瀰漫,像極了前世被剜去雙眸時的景色。
墨琉風默默數著棍棒落下的次數,指甲掐破掌心猶不自知,溫軟的面容,凌冽的肅殺之氣,暗沉如冬日寒潭的冰冷眼眸。
張德站在一旁,於心不忍,也別過頭去看不鳳七。
終於,行刑結束,鳳七已然是昏了過去,饒是如此,鳳七仍是保持著最初的姿勢,小臉埋在掌心,有絲絲血跡從手掌指縫流出。
張德揮了揮手,行刑的兩名禁軍退下,張德對院中下人始終低頭的下人吩咐道:“好好照看郡主。”
然後便帶著禁軍離開,回宮覆命。
肩膀上的手鬆開,墨琉風抬步走出黑暗,一步一步,沉穩走向鳳七,下人們看到墨琉風,有詫異驚愕,當看到墨琉風身後不遠處的管家時,都適時低頭,收起情緒。
他們之所以能留下,是因為對敏親王府忠心,有些更是敏親王的部下,且他們尊郡主為主。
鳳七身後已經血肉模糊,血腥味濃重,墨琉風俯下身,扶著鳳七的肩膀抬起她的身子,兩隻臂膀無力垂下,嘴角絲絲血跡進入墨琉風眼中,動作一滯,眼底怒氣翻湧。
小心翼翼避開鳳七鮮血淋淋的臀部,墨琉風將鳳七打橫抱起,身形微晃,小腿微微彎曲,幾乎跪倒在地上。
額頭沁出一層薄汗,墨琉風咬緊牙關,緊緊抱著鳳七,抬腳,一步一步往前走著,雖然吃力,可他死咬牙關堅持著。雖然緩慢,可他一步一步,仍舊在前行,沒有停下。
管家默默看著這一幕,不知怎麼竟然溼了眼眶,一把年紀,險先當著眾人的面,落下眼淚。
前院到棲梧院距離不近,墨琉風走得緩慢而吃力,但步履堅定穩當,短短一段路,讓墨琉風身上溼透了,夜風涼意瀰漫,讓墨琉風恍惚又回到那個被墨離推入荷花池的夜晚。
也是這樣的冰冷徹骨,也是這樣的絕望……
鳳七自小喜歡玩水,十四歲時,夏清菡約鳳七遊玩,京郊西三十里處,有處瀑布,清爽宜人,風景獨好。
鳳七如約前往,瀑布下的水池清澈見底,鳳七起了戲水的心思,所以讓帶來的丫鬟婆子都遠遠守著,與夏清菡兩人脫了鞋襪外衣,挽起褲腿,在池邊玩了起來。
玩到盡興出,夏清菡突然面露痛苦,捂著肚子,鳳七急忙問道:“清菡,你怎麼了?”
夏清菡小臉慘白,眼底水波盪漾,萬分惹人憐愛,痛苦說道:“姐姐,我肚子疼,應該是葵水要來了。”
鳳七因為大病後體寒體虛,十四歲還未來過葵水,不明所以,只是見夏清菡痛得臉色慘白,心中焦急慌亂。
夏清菡又道:“姐姐,我先回馬車上暖一暖,沒事的,你玩夠了便來找我,如今我這樣也無法趕路!”
說話間,夏清菡面色沒有之前那般難看,鳳七便有些放心了,她也聽人說過,體寒的人來葵水時會很痛,暖一暖就沒有大礙了。
鳳七不放心,又囑咐道:“我馬車的暗格裡有手爐和被子,你讓人拿去,順便再換身衣服。”
夏清菡微微笑著點頭,“謝謝姐姐。”
然後上岸,拿了衣服便去了馬車。
鳳七一人坐在大石頭上,如玉小腳泡在水中,聽著山林中的鳥鳴水聲,心情愉悅,不禁哼起了小調,唇畔含笑。
威脅來得毫無預兆,瀑布水聲極大,周身一切聲音都變得微不可查。
鳳七身後不遠處的大石上,有條白色蛇頭的小蛇,只有五寸之餘,吐著蛇杏子緩緩靠近。
白頭小蛇遊走很快,似乎前方有什麼在吸引它一般。
鳳七忽聽得一聲高亢的呼喚,微微皺眉,只是還未聽清楚那聲音在呼喚什麼,身子陡然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擁住,強烈的男性氣息撲面而來,讓鳳七忍不住紅了小臉。
男子悶哼一聲,身子微微有些顫抖。
“沒事了。”男子開口,聲音沙啞低沉,如同芳香醉人的醇酒。
鳳七一頭霧水,微微推開男子,竟然看到男子右手臂膀上有一條白頭小蛇,確切說,是那白頭小蛇死死咬著男子臂膀,而被小蛇咬住的衣服周邊已然成了黑色,顯然是有毒的。
鳳七頓時嚇得臉色發白,抬頭,眼淚不可自抑流出,“你,你……”
眼前男子隱約有幾分眼熟,可鳳七記憶中不曾有這樣一個俊逸殺伐的男子,尤其那雙眼眸,燦若星辰,亮的驚人。
“阿七!我是墨琉風,景王世子。”男子清潤開口,笑意溫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