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
朱佑樘看了一眼身側的南燭。
樣貌精緻可愛的小男孩正用一種極度鄙視的目光瞪著自己。
朱佑樘臉騰一下漲得通紅,忙端起碗埋頭喝粥:“不、不必,我喝粥就好……”
“四體不勤……”南燭慢悠悠道。
朱佑樘臉更紅了。
“芝麻開門——有客到——”
大門口傳來變調的門鈴聲,文京墨和南燭起身,帶著流曦和宛蓮心快步走入前院,分別坐鎮神醫堂和如意堂,開工賺錢。
門口前來尋醫問藥求字卜卦的百姓排起了長隊,整座悠然居頓時熱鬧了起來。
而千機堂前,依然是空蕩蕩的。
“唉,又是做家務抵伙食費的一天啊——”郝瑟認命收拾碗筷,蹲在水池邊和新入行的小工朱佑樘開始洗碗。
“郝大哥,在下——是不是特別沒用?”朱佑樘糯糯道。
“因為你沒搶到包子?”郝瑟挑眉。
朱佑樘搖頭:“南燭弟弟尚在稚齡,就可自食其力,在下比他年長許多,卻只能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咳,那個——南燭和你一樣,都是十二歲。”
“哎?”朱佑樘驚詫,“可是他的個子——”
“因為他挑食。”郝瑟一本正經道。
朱佑樘愕然。
“南燭是孤兒,幼時被扔在山裡,從小留了病根,所以體質不好,長得比常人慢些。”屍天清端著鍋坐在二人身側,加入洗涮大軍。
“原來是這樣……”朱佑樘垂首,頓了頓,又道,“南燭弟弟、咳,南燭兄是不是不喜歡我?”
“這……”屍天清語塞。
“他不是不喜歡你,他是恨你。”郝瑟冒出一句。
屍天清猝然看向郝瑟。
朱佑樘整個人都呆住了:“恨、恨我?”
“因為雲隱門。”
“雲隱門?”
郝瑟放下胰子擦了擦手,直直望著朱佑樘:“小堂,你可想聽聽雲隱門的故事?”
朱佑樘神色一肅,點頭。
郝瑟輕籲一口氣,仰首眺望天際,眸光懷念又悠遠:“雲隱門,源於北宋,叱吒江湖數百年,是天下醫術最高之人集結之地,救人無數,恩澤天下……”
隨著郝瑟的娓娓之聲,朱佑樘再次回到了那巍峨的雲隱山、那神秘的雲隱門、那蕩氣迴腸傳說,以及……最後一幕的玉石俱焚——
待郝瑟講完整個故事,卻發現聽故事的人,卻好似呆住了。
朱佑樘蹲在水盆邊,雙眼虛空,兩眼無神,不知道在想什麼。
“小堂?”屍天清提聲。
突然,朱佑樘雙眼一紅,怔怔落下淚來。
屍天清和郝瑟同時驚詫。
“失禮了。”朱佑樘連忙抹去眼淚,整了整衣冠,快步走出後院,穿過耳門,走入神醫堂,站在了南燭的案前,神色凝重,目光灼亮,嚇得正在就診的病人忙跳起身讓到了一邊。
南燭撩起眼皮:“你想作甚?”
朱佑樘眼圈微紅,長吸一口氣,雙手拱禮,長揖到地。
“此事,我定銘記於心!南燭兄,以後在下定會好好照顧於你。”
言罷,利落起身,又衝回廚房繼續刷鍋。
“這人是不是有病?!”南燭咬牙。
宛蓮心、流曦一頭霧水,隔壁的文京墨眨了眨眼,看向躲在一旁看熱鬧的郝瑟。
郝瑟擊掌咧嘴:“嘿,這小孩挺有意思啊!”
*
其後半月,悠然居每日都在南燭的低氣壓中度過,天下第一神醫的臺詞萬變不離其宗,基本囊括了以下幾種版本:
“我不用你研墨。”
“我不用你給我夾菜。”
“不用你給我鋪紙!”
“我自己倒茶!”
郝瑟、屍天清、文京墨、宛蓮心、流曦諸人,每日就蹲在神醫堂前吃瓜圍觀,看著南燭將數次將朱佑樘轟出神醫堂,而朱佑樘再持之以恆溜進去,堅持不懈,精神可嘉。
宛蓮心:“小堂真是毅力驚人。”
流曦:“臉皮夠厚。”
文京墨:“呵呵……”
屍天清:“……”
郝瑟:“小南燭比以前有精神多了,果然還是要和同齡的小朋友一起玩才有共同語言啊。”
眾人默默看向郝瑟,默默轉頭。
“不許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