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幼年的自己。
曾經,她也是這樣倔的。
“貝兒覺得,什麼是好人,什麼壞人?”蘇鬱檀問貝兒。
貝兒咬咬嘴唇,糾結了一下,還是回答了:“做好事的是好人,做壞事的是壞人。”
“別的事我們先不說。貝兒可以想一想,爸爸教你撒謊,教你故意跟媽媽作對,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貝兒愣愣地看著她,眼中慢慢湧出了淚水,神情極其悲傷地低下了頭:“別人的爸爸都是好人,為什麼我的爸爸會是壞人?嗚……我不要壞人做我爸爸……”
那天,貝兒哭得幾乎窒息,最後在媽媽懷裡睡著時,臉上仍然佈滿淚痕。
江渺渺低著頭,用手指一點一點擦掉貝兒臉上的淚水,溫柔的神情裡,帶著無限蒼涼。
她注視著懷裡的貝兒,對蘇鬱檀說:“貝兒跟我鬧了一個月的彆扭後,我就曾經想過,她是不是也被催眠了?”
蘇鬱檀及時接話,滿足她傾訴的欲‘望:“為什麼又打消了這個想法?”
姚志傑一死,這個案子也基本上可以終結了,她不用再像以前那樣顧忌立場問題。
江渺渺自嘲地笑了笑:“經歷過三年前的打擊,我對催眠不再是一無所知了。如果一個人處在催眠狀態中,精神科醫生一檢查就能查出來。
“我三年前找不到自己被催眠的證據,是因為等我去檢查時,催眠狀態已經被解除了。
“如果姚志傑再用催眠這一招對付貝兒,只要在打撫養權官司時,我向律師或法官提一句,他大概就得去坐牢。
“姚志傑這個人很小心,講究做事不留把柄。同樣的手段,他不會再用第二次。因為這一次,他如果做了,就未必再有機會解除催眠。
“再說了,對付貝兒這樣一個小孩子,他需要用催眠這種手段嗎?”
蘇鬱檀表示贊同:“說得是。”
對付貝兒,姚志傑只需要哄一鬨、騙一騙就夠了,完全沒必要冒著坐牢的風險催眠貝兒。
“姚志傑有探視權,我沒法阻止他跟貝兒見面。我也懷疑是姚志傑在搞鬼,可貝兒不肯跟我溝通,姚志傑又太狡猾,我一點證據也抓不到。我是不是很沒用?”
蘇鬱檀安慰她:“這不是你的錯。社工有很多你所沒有的許可權,還有專門的技術人員在背後支援,自然比你更容易查到證據。”
江渺渺給了她一個感激的微笑,又說:“你來找我時,我只給了你很多影片,什麼多餘的話也沒說。你知道為什麼嗎?”
蘇鬱檀莞爾,很給面子地問:“為什麼?”
江渺渺看著她,輕輕一笑:“因為我考過《父母資格證》。我比姚志傑更瞭解社工的工作,更相信社工的能力。
“我不需要在你面前告他的狀,因為社工不會相信一面之辭,我說了也是白說。
“我只需要向你提供記錄著貝兒這半年的變化的影片,你自然能從中看出問題。你看出了問題,自然就會去追查真相。你查出來的東西,比我說出來的話,要有用、有效得多。
“姚志傑除了會哄人之外,對於有關孩子的真正知識懂得太少,所以他才會那樣自高自大,自以為能瞞天過海,利用社工幫他搶奪貝兒的監護權。”
蘇鬱檀笑著搖頭:“感謝你對社工的信任。你就不怕我是社工裡的例外,查不出真相?”
江渺渺道:“如果真是那樣,我只能再想別的辦法了。不過我想,我已經倒黴了那麼多年,總不至於一直那麼倒黴……”
想想她的遭遇,蘇鬱檀也替她婉惜。
江渺渺低頭看著貝兒漸趨寧靜的睡顏,沉默了好一會兒。
然後她輕輕嘆息一聲,眼中飽含熱淚:“考證的那些學習資料說:不要讓孩子過早接觸生活的陰暗面,因為孩子的潛意識和本意識還沒有發育成熟,很容易被這些陰暗的東西傷害到,造成潛意識創傷。
“所以,不管我在姚志傑那裡受過多少傷害,我也從來沒在貝兒面前說過姚志傑的任何壞話。因為我不想讓貝兒夾在中間為難,不想讓她看到、聽到父母互相憎恨謾罵,不想讓她在大人的愛恨情仇裡受煎熬。
“我本來以為,這是我和姚志傑之間的默契。畢竟,他表現得那麼疼愛貝兒。
“可我沒想到,姚志傑竟然壞得這樣刻骨……我終究,還是讓貝兒知道了最殘酷的真相。”
從江渺渺家裡出來的時候,蘇鬱檀的心情很沉重。
江渺渺死忍多年,就是不想讓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