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挑選栽培的,哪怕做出些出格的舉動來,亦不會惹來太多的反對,在御朝,群臣心懷鬼胎者眾,單單三年的時間,不足以讓顧臨安將其徹底地清洗一遍,其中不知有多少人,就等著他犯錯,以爭奪利益呢。
事實上,即便是眼下還未發生,顧臨安也能想象得到,朝中的人知曉他與厲南燭之間的事情後,會做出怎樣的反應來。
一國之君這個位置,手中所持有的,不僅僅是令人心醉的權力。
在將其當做一個遊戲的時候,此番種種,都是增添趣味的物什,可在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事物時,這些東西,就成了惱人的牽絆。
小小地嘆了口氣,顧臨安收緊了橫在厲南燭腰間的胳膊,微垂的眼瞼遮掩住了眸中的神色,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
厲南燭看不到顧臨安此時的表情,但她卻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
抬手按在了顧臨安攬著自己腰的手臂,厲南燭想了想,開口說道:“別放棄帝位。”
這個人既然能在登基不過三年的情況下,丟下朝政來到乾元大陸,那麼想來那個位置,在這個人的眼中,並不是多麼重要的東西。
——是了,連自己的性命都能夠不在乎的人,又怎麼會在意那種無謂的事物?
但即便如此,或者說,正因為這樣,厲南燭才更不願見到這個人,為了她而放棄自己手中所擁有的東西。無論那件東西,對於顧臨安來說,有多麼無關緊要。
手指不自覺地微微一動,顧臨安沉默了好半晌,才輕聲回應:“好。”他頓了頓,輕輕地蹭了蹭厲南燭的發頂,柔聲問道,“你不會為了我放棄皇位的,對嗎?”
與顧臨安不同,這周朝的土地,是厲南燭親自一寸一寸地打下來的,她對此本就有著極為特殊的情感,更別說對於她來說,此前的位置,正是她實現自己抱負的必需之物了,她當然不可能如他一樣,將其擺在無足輕重的位置。
厲南燭沒有馬上回答顧臨安的問題,垂著眸子思索了好一會兒,才低低地應了一聲:“嗯,”她說,“不會。”
這種事情,她不想隱瞞,也不覺得能夠隱瞞。顧臨安看透人心的能力,遠超她太多。
並未因為厲南燭的話而生出什麼不滿與受傷的情緒,顧臨安捏了捏厲南燭的指尖,笑著說道:“那就好。”
這個人和他不同,心中與肩上,都有著太多在意與負擔的東西,行事之間,考慮的,自然也就更多,這個位置對於兩人的意義也完全不同。這一點,他再清楚不過。
更何況,愛情本就不是能夠用這種事情來衡量的東西。
非要說的話,即便是他並不在意的東西,厲南燭也不願讓他為她丟棄,難道不更讓人動容?
顧臨安從來都不是那種會輕易地被自己的感情所矇蔽,看不清事情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與懷中的這個人,究竟是誰愛對方更多一點,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們對彼此來說,已經超過了世間許多其他的東西。
這就已經足夠了。
若是一個人的眼中心中,只有另一個人,再看不見裝不下其他任何東西,這樣的感情的確叫人感動唏噓,卻同樣讓人感到悲哀悽涼。
那樣的生命,著實太過單薄與狹隘了。顧臨安不願,也不會讓厲南燭變成這個模樣。
他的的確確曾經想過,讓厲南燭放下週朝的一切,嫁於他為妻,成為御朝的皇后,甚至還在暗地裡琢磨過讓厲南燭丟掉儲君之位的法子——但這一切的前提,都是這周朝,並未切實地落在對方的掌中。
要知道,就算成了儲君,也不一定能夠成為最後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正如他曾經的二哥一樣。而一個帝王所能夠擁有的東西,顧臨安同樣能夠給她。
顧臨安相信,厲南燭在知曉他的身份之前,定然與他抱有一樣的想法。
然而眼下,事情卻完全不同。
既是已在厲南燭掌中的東西,顧臨安斷然是不能讓對方就這樣放棄的,那無異於親手站短對方的雙翼,將其困鎖於自己的身邊。
而雄鷹,唯有翱翔於天際之時,才最為奪人眼目。
“我說過的,”將自己的手指嵌入厲南燭的指縫之間,十指相扣,顧臨安略微彎起雙眼,聲音中有種令人心醉的溫柔,“我不會是你的累贅。”
無論何時,無論何地,無論以何種方式,他都不會允許自己成為對方的拖累。
彷彿最為輕柔的羽毛從心尖搔過,帶起的悸動,溫暖柔軟得甚至讓厲南燭的心中生出些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