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雅之在屍群中使用法寶已經耗費了太多真氣,**屍抓出來的傷口裡又填滿了陰氣森然的沙土。內傷外傷一起爆發,她實在撐不住,這才暈了過去。
白琅重新站起來,努力抽回紅綢,可下面幾隻乾屍拉著它一陣亂跳,她差點連人帶繩一起被拖下去。
幸好這時候有人攬住了她的腰,然後輕若無物地抽回紅綢。
白琅鬆了口氣,心說應該是紀雅之醒了,結果回頭一看差點被嚇死。
她面前不到半米的地方站著個青年道人,濃眉星目,薄唇高鼻,長相屬於很傳統也很典型的英俊,集尊貴與風流於一身。他穿一件特別打眼的金黃色道袍,這袍子大敞著,裡面不著寸縷,全靠一根紫金腰帶收住腹肌以下的部位。
白琅好半天才緩過氣來:“你抱夠了沒有?”
青年道人鬆開攬在她腰上的手,笑容閃亮:“諭主。”
“……”白琅覺得他有點面熟,“風……風央?”
青年道人低眉應道:“是?”
哇……
這個真的是風央!!
不是那個躺在棺材裡五千年的屍體,也不是畫像中凶神惡煞的黑甲戰將,而是曾納後宮佳麗三千,夜夜笙歌,江山與美色同享的始皇帝。那個開修道者干涉世俗朝政先河,甚至自立為王,成就一代皇圖霸業的風央啊。
要從哪裡說起比較好呢……
“你是怎麼回事?”白琅伸手在他身上比劃一下,“我看著你金身被毀的。”
“我現在沒有肉身。”風央忽然拉過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
……是有實感的。
他穿得很少,白琅不止能摸到胸肌,還能感覺到乳。首的微妙凸起。她立刻收回手,在背後的船舷上蹭蹭乾淨。
如果這也叫“沒有肉身”,那她不得是個假人?
風央忽視她的小動作,笑著解釋道:“作為器的話,我可以藉助你的力量顯化一段時間,就像毀我金身的那柄劍一樣。”
“煌川劍?”白琅恍然道。
她每次拔劍都只能砍一下,究其原因還是她比較弱。風央現在也只能在她使用盤鈴的時候顯化一小段時間,不過等她逐漸強大起來,說不定他可以一直維持這個形態。
“嗯。”風央微微頷首,眉目間隱約閃過凌厲,“那位劍器……”
正好這時候沙漠中有乾燥的風吹起,白琅莫名覺得心裡一緊。
作為曾經坐擁三千佳麗的男人,風央相當熟悉後宮法則——後來者想要居上就必須踩一腳諭主心目中的白月光紅硃砂。
於是風央鎮定地說道:“我告訴你,他問題大著呢。”
白琅大驚失色:“連你都知道他是路痴了?”
……嘖。
風央的身影逐漸淡去,他最後說了句什麼,但是白琅已經聽不見聲音了。
她俯身撿起盤鈴,總覺得他說的前三個字像“執劍人”。
白琅陷入沉思。
過了一小會兒,地上的紀雅之甦醒過來。她真氣精純,很快將傷口處的陰氣驅散,傷口也一點點開始癒合。
“你還好吧?”紀雅之摸著腳踝問白琅。
“啊……啊?我很好。”白琅回過神來,“我只是在想,也許我們應該再回一趟佛塔,綠洲消失的秘密可能就在最下面我們沒去看過的那幾層裡。”
佛塔有一半淹沒在沙土裡,白琅她們是從中間部分進去並且只往上走的。假如壁畫的敘事順序是從上到下,那麼水源為什麼消失,這麼多僧人為什麼化作乾屍,原因肯定在最下層會出現。
紀雅之走到船舷,往下看了看:“屍潮都還沒有退去。”
白琅點點頭,道:“你先處理一下傷勢,準備好法寶和符籙,我們等白天再動手。這些東西陰氣頗重,晚上肯定更強。”
紀雅之說了聲“辛苦了”,然後轉身回船艙裡休息。白琅依然站在外面,任冷風吹著,思緒一直徘徊在神選之事上。沒多久,紀雅之又從船艙裡衝出來了。
她用背死死抵著門,尖聲道:“白琅,我們現在就得開始醞釀四十頁報告怎麼寫了!”
白琅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忽然一隻乾枯的手就從紀雅之側腰處穿了出來。瞬間,她大半個身子都被黃沙覆蓋,被她擋住的門也傾坍下來。後面一大群乾屍像噴湧的水一樣灑出來,在甲板上四散衝撞。
紀雅之身上不知道什麼法寶在發光,她捂住側腰的傷口,連滾帶爬地跑到白琅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