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言霜回望一眼天空,“這裡不宜久留,你先離開,我來斷後。”
熾烈之氣撲面而來,滔滔魔焰直攝蒼穹。
衣清明雙手展開,狂笑道:“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與白言霜一戰,我師兄對你評價可高著呢。”
一道不可名狀之門矗立在他們之間,世界表層的存在感被急速剝離,數不盡的不可理解的力量正從門內翻出。衣清明修為進步很快,眾妙之門無需一言即開。周圍所有蛛絲都像昇華成氣,消失不見,劍芒也像融化的冰雪般消失不見。
白琅也抬起手,準備頌咒接戰,但白言霜再度制止她。
“先離開這裡。”
他將白琅拉到自己身側,凝聚劍氣,御風而起,直接往外飛去。
衣清明怔了怔,抬手虛拉火弩,炎箭漫天如雨,以排山倒海之勢破空而來。其實他也很迷茫,因為聖尊給的命令是利用白琅拿下四相八荒鏡,再殺白琅奪鏡。可現在太微把鏡子給弄碎了,天曉得要怎麼覆命。
不過……殺了白琅這點應該沒錯。
周圍蛛網密佈,妖蛛橫行,遁術和御劍都不是特別好使。炎箭又如此密集,躲閃變得越來越困難。
白琅用盡全身力氣掙開了白言霜:“等等,我找下葉墟。”
她一隻手伸向前方,指間符咒化作一縷細細的火焰,這縷火焰眨眼間就升騰為硃紅色長幡。白琅握住它前指,一提,一翻,火箭入幡,卷作一團,最後同化為一體。
衣清明繼續追逐,白琅在這個剛夠緩口氣的間隙裡映鏡找到葉墟。
幸好,他和夜行天已經分開。
“找到他就走。”白琅跟白言霜說道,他看起來還是很不贊同。
白琅手中擲出八面銀鏡,呈八卦陣型排布,她低誦道:“水月,鏡花,蜃樓。白駒之隙,殘春試雪人自迷。”
衣清明眼前一晃,蛛絲開始毫無規則地斷裂交結,一隻只白繭不斷變化位置。一片混亂景象中,白琅清晰地站在他面前不遠處,他往前追,白琅往前逃離,過了很久他才發現兩人之間的距離未曾變過。
映象很難影響妖蛛,但干擾衣清明還是足夠了。
白琅爭取到一點時間,飛速往葉墟所在的地方趕去。葉墟好像也知道了怎麼尋找她,他正以五行遁術往白琅這邊靠,用不了多久兩人就能會合。
“錚——”刺耳的金屬摩擦聲讓白琅停下步伐。
一道金光和劍氣猛然交接。
白言霜一步向前,劍氣盪開,被格擋住的金色鎖鏈像蛇一般靈巧地纏上來。劍氣散開,白言霜將白琅擋在自己身後,雖然白琅看不見他神色,但他的氣息明顯比之前沉重。
“伊川……”白言霜聲音低沉。
“哪個伊川?”
一道蒼白消瘦的身影出現,他留著灰白色及膝長髮,全身唯有胸口和下腹被金銀飾物遮住,流蘇折射出燦爛的光華,卻掩不下他滿身陰鬱頹靡。
來人正是伊川婉。
白琅在聖王塔見過他一次,當時虞病一見他就急匆匆地要逃。後來伊川婉與西王金母交手,不僅不落下風,還隱約能將對方壓制。
“我問你,你在叫哪個伊川?”伊川婉用手指一點點繞著頭髮,笑容陰鬱,“是伊川妗,還是伊川婉?”
白言霜不答,伸手從虛空中召出漆燈夜照。
伊川婉面色漸冷,金色鎖鏈如閃電般交錯,直襲白言霜而去。白言霜抬劍相擋,但在劍尖與鎖連結觸之前,一支火箭穿過兩者之間,侵蝕性真氣讓它們稍稍偏離原軌,驚險掠過白繭之上。
白言霜回頭,看見白琅手中的符咒,他道:“不要交戰,先離開這裡。”
“這麼照顧她嗎?”伊川婉微微收手,鎖鏈變細,和那些金銀飾物一樣纏繞在他手足之上,他笑道,“用她淬鍊大夢的時候,倒是毫不憐惜呢。”
白琅微怔。
白言霜回過頭看向伊川婉,他目光清透,絲毫不見陰霾。
他問道:“伊川,這樣挑撥離間,使他人反目,你就能得到滿足嗎?當初背叛西王金母也是僅僅因為熱愛背叛的感覺?”
伊川婉驟然色變,不難猜到白言霜此言誅心。
靜了會兒,伊川婉神色恢復平靜:“這話說得……倒比剛才那副護犢子的樣子更像你了。”
白琅心下掀起巨浪,聽剛才這番對話,白言霜不僅早就認識伊川婉,還跟西王金母是舊識?
伊川婉往前走了一點,白言霜又從虛空中拔出碧主聽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