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手。
修長白皙,指骨分明。帶著屬於少年的柔韌感,撐在她的書桌上,在陽光下印出一層淺淺的濡溼手掌印,囂張又霸道。
少年的手腕上用紅繩繞了一塊玉。
形狀似小月牙,不大,玉質卻極好。冷白中微微泛粉,線條流暢簡潔,古意十足,一看就知道不是便宜東西。
小月牙玉被遮擋住的另一面隱隱透出淺淡的文字。
蘇綿綿知道後面刻著什麼。
“綿綿何所思陸橫”。
前面的五個字,是玉上原本就有的。
後面的兩個字,是男人硬加上去的。
蘇綿綿呆呆地盯著少年手腕上的那塊月牙玉,下意識攥緊了手。
這塊小月牙玉,不就是她從小戴到大,硬是被那暴君奪去的貼身暖玉嗎?
蘇綿綿心口跳得厲害,渾身血液幾乎凝固。
那邊,少年不耐煩的伸手過來。
蘇綿綿立刻捂住自己的腦袋,壓進手肘間,努力擋住自己的臉。
不能,不能被他看到自己。
看著面前這個嚇得跟鵪鶉一樣的女人,陸橫的視線從她那截因為柔軟低垂,而露在外面的素白天鵝頸上滑過,露出些許興味。
明明是個不良少女,卻意外的透出一股纖細柔軟,一折就斷的嬌弱美感來。
真是種奇異的極端。
陸橫止不住的輕笑,真慫。
他探身向前,修長白皙的手指掐住她的臉,抬起。
女人煙紫色的頭髮亂的跟雞窩一樣,臉上是被汗水浸溼的妝容,長得像鬼一樣。
看不清楚臉,卻正對上一雙略顯驚惶的眸子。
小鹿一樣乾淨澄澈,微微顫抖著,似乎是在害怕,又帶著深沉的迷茫。
她睜著那雙澄澈漂亮的杏仁眼看過來,纖細眼睫輕動。在看到他時,瞳仁震動,猛地一下爆發出顯而易見的驚懼。
從陸橫的角度,能看到她掩在寬大長袖裡的單薄身子,寬鬆的領子微微歪斜著,露出白皙漂亮的鎖骨,形狀優美,更添幾分嬌弱。
被迫抬起的下顎處肌膚透出一股奶白的玉色。跟那張亂七八糟的臉完全不一樣。
絞在一起的小手白皙細膩,能看到肌膚下流動的青色血脈。
不同於那身囂張的不良打扮,面前的女人顯得安靜又溫軟。乖順的令人心疼。就像是誤入圈套的林中純潔小白鹿。
想讓人抓起來,養在身邊。
陸橫喜歡一切看上去幹淨純白的東西。
明明是從黑暗中滋長出來的暴戾少年,卻偏偏喜歡那些純白如雪的玩意。
比如這雙眼睛。
陸橫不自覺的舔了舔唇,嚐到一股啤酒味道,然後才想起來自己是來興師問罪的。
想到這裡,他下意識加重了力道。
那雙漂亮到令人心顫的小鹿眼立刻就盈滿淚水,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陸橫心口一動。
他想,讓這雙乾淨的眼睛哭得更狠一點。
被自己突如其來的暴虐想法嚇到。陸橫再看一眼蘇綿綿那張亂七八糟的臉,興致一下就減弱了。
他抽手,看到指尖上的粉末狀化妝品,微微皺眉,隨意的往蘇綿綿肩膀上一蹭,留下兩條痕跡,然後慢條斯理地掀了掀眼皮道:“別以為老子不打女人。”
第2章
蘇綿綿永遠都記得自己第一次跟那個暴君見面的時候。
他穿著玄色外袍站在繡樓的窗戶下頭,仰頭看她。
月色冷凝。
窗下,男人雙手負於後,微抬頭,面板白皙,眉宇冷傲,姿態恣睢。
腳下是那塊她剛剛咬了一口的芙蓉糕。
被無情的踩成了渣渣。
一開始,蘇綿綿並不明白陸橫眼神的含義,後來才知道,這就是所謂的“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然後,蘇綿綿就開始了她噩夢般被寵愛的一生。
她記得他第一次翻進蘇家繡樓,夜半三更,掐著她的臉,眼神陰鬱,卻用稱讚的語氣說:孤最喜歡你的眼睛。
但蘇綿綿知道,那隻暴君最喜歡的,是她的聲音。
暴君有病,從未能長久入眠過。
只有在蘇綿綿細細軟軟的聲音中,才能睡到一個安穩覺。
“你的聲音,是孤聽過的,最乾淨的聲音。”
暴君還喜歡她跳舞。
雖然她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