頷,微微瞑目沉思。這是她在現代遇到難題思考的習慣,在大明宮廷裡她行事拘謹,但到了杜箴言前面,心神放鬆,這前世的習慣動作就很自然的出來了。
她的雙眉臥蠶,眼睛線條不必勾畫都十分深刻,加上濃密的睫毛和微微上挑的眼角,明豔得近乎凌厲,全無時下女子的溫柔婉約,不被這個時代的主流審美認可,但對於杜箴言來說卻無一處不令他驚豔,一舉一動都令他心跳加速。
一時間他竟然忘記了原來想說的話,只看著萬貞發呆。
他這目光太過熾熱,萬貞雖在深思,也感覺他目光灼灼,便抬起頭來,疑惑的望他:“什麼事?”
杜箴言與她目光一接,一張蜂蜜色的臉上顏色竟然不受控制的深了許多,雖然強忍著沒有移開視線,一雙手的手心卻不由自主的出了一層汗。他本想開個玩笑混過去,但話到嘴邊,卻又突然害怕自己會給她一個輕浮的印象,不敢說。
這麼一卡,他張著嘴卻沒有聲音,好一會兒才尷尬的打了個呵呵,道:“沒什麼,沒什麼……”
萬貞皺眉道:“是什麼不好說的嗎?咱們要辦這種想起來就像天方夜譚的事,那真是有多少力都不夠使。你別遇事吞吞吐吐的,不說出來,我不知道要怎麼配合你啊!”
杜箴言連忙擺手分辨:“真沒有事!我就是……我就是……看你好看!”
這話一說出來,他懊惱得猛拍了一下額頭,暗罵了自己一聲“智障”!這麼大年紀的人了,居然沒有表現出一點沉穩含蓄的優雅,卻活似個沒成年的愣頭青亂說話。
萬貞也被他這話驚得呆了一呆,忍不住好笑。她一笑,原本顯得凌厲的眉眼頓時溫軟了下來,就像燥熱的夏日裡忽然颳了一陣涼風,令人全身都舒適了起來,暈乎乎的只想沉醉不醒。
杜箴言被她笑得又羞又窘,他好歹也算是經歷過大場面的人,鎮定了一下,沒有因此而落荒而逃,索性看著她,正色道:“真的!我已經足足十二年沒有見過咱們熟悉的‘美’了,雖然說得好笑,但是對我來說,在這世間,再不會有比你更美的人!”
他說得認真,萬貞心裡的笑意也逐漸褪了去。
她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就像她曾經吐槽周貴妃管她叫“傻大個”一樣,他也遇到了審美不合適的情境——也許是妝容,也許是性情,也許是談吐,又或是所有的也許綜合到一塊兒後,導致他在大明朝,也沒有遇到過真正讓他覺得“美”的人!
只有她,和他出身於同樣的時代,接受同樣的教育,從小到大生活的環境一致,所養出來的氣質、習慣、性情都映刻著合乎他審美的烙印,所以他看到她便覺得“美”。
他看的是她,但又不是純然的她,還包括了她所代表的、不容於古代社會的現代人的特質。
而這些正是她在這個社會受人詬病取笑,卻又不願意割捨,也不肯割捨的根本。
一念至此,她忍不住嘆了口氣,輕聲道:“謝謝!杜箴言!你也很帥!”
在這世間,說話不被理解,行事受人側目,那屬於思想上的孤獨,說來並不算太過稀奇。還有一種最最委屈的寂寞,是連皮相,也不被認同啊!
比如她,她這長相以現代的觀點來說,無論如何也要算美女,再自戀些,是身材長相無一不美的大美女;可是整個時代的審美都不認同這種美,給的評價都很統一,認為她這是醜。因為這種審美分歧而產生的,實在是世間最膚淺、卻也最深刻的寂寞啊!
因為甚至都不必深入到思想交流那個程度,僅是關於“美醜”的認定,就已經很明確的將她與別人遠遠地隔離了開來,對她露出了這個時代的不善。
儘管她可以利用強大的心理建設,一再催眠自己,但這樣的寂寞並不會消失,只是藏得更深而已。
杜箴言嘆道:“不容易啊!到這裡十二年,我終於又聽到有人形容我‘帥’了!哪怕你只是禮貌性客氣一下,那也值得我一年不掏耳朵了!”
這逗逼老鄉,當真是帥不過三秒!萬貞心裡那點莫名其妙的情緒,被杜箴言這歡快的語氣一逗,頓時煙消雲散,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一年不掏耳朵?你也夠噁心的!”
杜箴言瞪大眼睛道:“妹子,我這只是形容!形容而已!”
萬貞:“好吧,你一年會掏耳朵的。”
杜箴言吐血,遇到萬貞,不止審美觀回來了,被喜歡的女孩子不知不覺戲弄的感覺也回來了。
兩人說笑一陣,萬貞又問正事:“說真的,江浙那邊科舉不好考,咱們就把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