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
德碌才不管她呢,他笑呵呵把橘子塞到她手裡,“陛下要吃,您來剝?”
寶琢眼睛一眨瞟了眼宗政,對方那副漫不經心的表情,看不出情緒。她嘟嘴剝起橘皮來。
清冽的橘香在馬車中瀰漫開,減少了馬車顛簸帶來的不適感,他闔眼養神。
“我見麗淑妃那天,公公怎麼陪著另一位?”她纖手剝橘,悠閒地和德碌細語談天,“我往常多是見您陪著陛下,賢庸跟著那位的。”
兩個陛下她不知道怎麼稱呼,就常常用“另一位”“那位”“他”來代替。知情人德碌當然聽懂了。
他笑笑,偏不肯直接說答案,反而問:“您說呢?”
“……難道處置麗淑妃,是陛下要求的?”她看了一眼旁邊似在小憩的人,然後盯著德碌要答案。
德碌笑著緩緩說道:“娘子您只需知曉,這麗淑妃身居南園,而南園歸屬於陛下。若沒有我們陛下的批准,旁人不能動分毫。”
寶琢視線一偏,又落在宗政身上。
雖然隱隱有猜到,但南園是他的嗎?很早的時候她就問過山薇,知道她所住的梔蘭閣也歸屬於南園,所以按照常規劃分,其實她應該是他的人?
“原來如此。”她喃喃。
德碌不知道她腦子裡偏題萬里,還當是自己引導有功,正眉梢飛揚,沾沾自喜。
他就知道去那一趟不吃虧,這可不是他替他們二殿下討巧。麗淑妃謀害烏娘子這件事,原就是二殿下發現的,怎麼能讓大殿下白佔了便宜?二殿下不知道怎麼表達,他得督著。
既然是出宮,自然不是馬車在都城溜達一圈就算完,否則豈不是辜負了他們特地穿戴的普通百姓的衣裳。德碌早就吩咐下去安排了一些娛樂專案,比如喝茶、聽戲、逛近郊,今日陛下特地放下公務要歇一天,他就將行程排得滿滿當當。沿途的守衛工作則請了神策令的校尉來負責。
誰知路經陽春坊時,前面的路突然被堵住了!車外一片廝打、叫囂聲。
一直在閉目養神的宗政睜開眼,平淡的語氣隱含威壓:“怎麼回事?”
德碌問了駕車的小子。這個小子也是神策令的一員,年紀輕輕,本事卻了得,一手御馬的功夫入了皇帝的眼。今日被叫來伴駕興奮了一整夜,誰知德公公把韁繩拋給他讓他趕車,聽到命令的時候他神情萎靡。
這一等到機會,他立刻躍躍欲試,身手敏捷地鑽入人群,三兩下就搞清了始末,回來覆命。
“稟陛下,前方長平郡王三子與夔國公幼子為包一戲場相爭。兩人都看中了慶芳樓小黃鶯唱的《關情》,想包場和友人顯擺顯擺,誰知日子撞到了一塊兒。起先還平心靜氣好好商量,但屬下聽來似乎這小黃鶯不是個善茬,他在旁邊一勸二勸,不知怎麼的,兩邊一個說不攏就打起來了。”
他把話說完,不敢造次,恭敬地垂首等候陛下示意,誰知車中清甜的嗓音先一步傳出。
“有人打架?哎呀,這可比唱戲好看。”
那聲音裡含了幾分歡快欣喜,彷彿能感染人似的,使他不由自主地抬起眼來。
☆、44|吵架
“胡鬧。”冷冽低沉的男子嗓音,一聽即知是陛下在低斥。
年輕的小車伕抬眼只看見簾子一晃,沒看見人,就又把頭低了下去。
隨後聽見馬車裡的聲音放輕了,好似是女人軟玉相求,和男人起先巋然不動,而後不得不妥協的場面。他一個激靈,陡然想起簫鈞簫校尉的話,把耳朵一閉,不敢多聽。
德碌先下了馬車,囑咐他找地兒把車停好,就去伺候兩位主子下車。
費得這一番功夫,京畿衙門的人已經趕來疏散人群,阻止肇事者。可惜領頭的兩人背景深,即使是衙門裡辦事的差役也不敢擅自抓人,只隨便抓了兩人說是肇事者就回去交差。
寶琢不知道里面的門道,往前一看,百姓已滿足了八卦慾望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徒陽春坊坊門前一地狼藉。
她很不滿的嗔皇帝一眼:“都怨你攔著我。”
“德碌,扶你烏娘子回馬車。”
寶琢識時務,當即服軟,笑吟吟地又來哄他,說來說去就是“好陛下”“陛下好”愣把人哄進了慶芳樓裡。
比起坊門前,這樓前可是乾淨多了,裡頭屏風、食案、長席一律擺放齊整,不見丁點損毀。不過是門檻上多讓人踩了幾個腳印,看上去倒是人流興旺。臺上還有戲子在咿咿呀呀的唱,臺下也仍有人不受外面的廝殺所擾,一陣捧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