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蘇姑娘掛心的是他。”靈均似是譏諷地低笑了一聲,收住了手,語氣忽地一變,“好了,不開玩笑了——姑娘的這位朋友,如今也好好的,沒什麼大礙。他們都在這裡,被我的手下好好照顧著。”
大雨的山坳裡,竹林轉角處,果然遠遠地有幾輛精美的馬車停在那裡。
蘇微一掠而去,開啟了車門,看到了一車昏迷的人——孟大娘夫婦,一對虎頭虎腦的小孩子,還有……重樓。他的樣子很狼狽,身上臉上均有燒傷,灰頭土臉,幾乎看不清面目,但胸口起伏,顯然還好好地活著。
“重樓!”她提著的一顆心猛然放了下去,身子一晃,便在大雨中跌倒。
靈均看著她頹然倒地,不由得嘆了口氣:這個女子,身上的奇毒剛剛解掉,就這樣頻頻出生入死,透支體力,早已經是內外交困——如果不是她身體底子好,換了普通人早就已經一病不起了。
他抬起頭來,做了一個手勢,頭頂的烏雲迅速散去,暴雨也隨之停歇,雲開日出,陽光燦爛。他凝視著遠處,右手再度動了一下,彷彿感覺到了主人無聲的召喚,一條雙頭的巨蛇分開了草葉,悄然游來,穩穩地用背部接住了他。
“主人。”兩排素衣美女齊齊躬身。
“好了,朧月,帶他們回月宮吧。”靈均把昏迷過去的女子交給了領頭的侍女,“得趕緊把她送回去救治——可別讓她出什麼事才好。”
“是,”領頭的侍女頷首,“大人您呢?”
“我有事,得先走一步。”他拂袖轉身,頓了一頓,看著心腹侍女,“血薇的主人就交給你了——必須讓她如期抵達月宮,否則你就提頭來見我吧!”
蘇微不知道自己是多久後醒來的。醒來的時候,身邊空無一人,身體搖搖晃晃,似乎在一個馬車上。她吸了一口氣,覺得全身依舊痠軟無力,只能勉強用手肘撐起上身,伸出手,吃力地推開了側壁上的窗子。
外面是森林,一輪上弦月掛在林梢。
月光皎潔,有風穿入,路兩側的枝葉簌簌地拂過馬車,似乎她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往前飛馳。她仰起臉,努力地用手攀住窗臺,將身體從地上拉起,想看清楚外面的情況。忽然間,黑夜裡一隻白色的鳥兒撲簌簌飛來,落在了視窗上。
蘇微吃了一驚,看到那竟是一隻迦陵頻伽——那隻美麗無比的鳥兒站在那裡,用烏黑的眼睛靜靜凝視著她,毫無畏懼。硃紅色的喙子裡,居然還叼著一枚晶瑩剔透的靈芝。
“蘇姑娘醒了嗎?”忽然間,外面有人說話,聲音婉轉如鳥啼。
“誰?”她猛然一驚——這個女子靠近的時候,她竟聽不到任何聲音。在這滇南之地,居然還有如此高手?
“姑娘切莫緊張。奴婢是靈均大人的貼身侍女朧月。奉大人之命,沿路照顧姑娘——”一張女子的臉龐從車廂的視窗出現,美麗如新月,眼角眉梢全是溫柔恬靜。她微微地笑,雙手一抬,那一隻美麗的白鳥用烏黑的眼睛一動,將嘴裡銜著的東西放了下來。
那是一枚晶瑩剔透的靈芝,分作七葉,美麗無比。
朧月微笑:“妙音鳥口中所銜的這一枚,乃是我教寶物七葉明芝,請蘇姑娘服下,以便在到達月宮之前及時讓被大火損毀的肌膚恢復如初。”
“月宮?”蘇微終於皺了皺眉頭,“你們要帶我去月宮?”
“是,這是靈均大人的吩咐。”朧月微微躬身,聲音溫柔地回覆,“這幾天我們日夜兼程,此處離靈鷲山已經只有兩天的路程了。”
“你們為何要帶我去月宮?”蘇微不由得警惕,眼裡已然有了殺意,“靈均呢?他為什麼不自己出來和我說話?”
“馬車腳力緩慢,祭司大人有要事在身,等不得,已經乘坐靈獸先行一步返回月宮了。”朧月語氣依舊柔和謙卑,“大人讓奴婢留下來,服侍姑娘隨後返回,以期在月宮和您的朋友團聚。”
“啊!”蘇微陡然想起了原重樓,不由得失聲,“他……他如何了?”
“不用擔心,應無性命之憂。”朧月恭謹地回答,“只是姑娘的那位朋友傷情比較重,祭司大人怕耽誤了救治,已經將他也一併先行帶回去了。”
“什麼?”她驟然握緊了手,“你們、你們打算把他如何?”
“姑娘莫要多心,”朧月感覺出了她的不安,柔聲安慰,“祭司大人是因為血薇與我教有宿緣,才好心相助,絕不會對姑娘和姑娘的朋友有所不利——”
蘇微凝視著這個侍女,神色微微變動。
眼前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