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是多麼“皎若雲間月”、“璨如日耀華”……再想想自家老爹那時候是怎麼黑臉的,都不用動腦就能知道自家老爹是為什麼突然要辦詩會,還對這次詩會萬分上心了:他那是想把人家謝七叔父壓下去給他娘看啊!
回憶一下自家父親那張臉,雖然仍能毫不虧心地贊上一句“美”,甚至歲月的侵蝕只讓他如被費心打磨良久的美玉,外面裹上厚厚一層包漿,有一種更勝年輕人的厚重威儀——但,和人家謝七郎比,那就是完完全全的兩輩人啊!
嘖,扎心了誒老爹。
王百川一面跟謝景行一起走進別院,一面毫無誠意在心底給自家父親點了根蠟。老爹呀,這回的主意你算是打錯了,等會兒被打臉的時候千萬記得保持風度,不要惱羞成怒啊。
謝清跪坐在席位上,冷淡垂眸看著手中端起的酒樽。
今天是他穿越到這個身體的第十三天。
是的,現在謝清殼子裡的,並不是謝清本人。不過鑑於他現在在謝清殼子裡,就還是叫他謝清好了。
原主其實已經死過一回。
原主的那一世,世家地位超然,皇室看世家不順眼已許久,在某年開始削弱世家,並且靠著多年的準備迅速搶佔上風。謝景行他爹的死,就是皇家那邊在準備時期的一次暗算。
原主才華雖盛,卻不擅處理家族事務,政治嗅覺也差到了一個境界,他在外面隱居多年,直到謝家一朝樹倒,猢猻皆散,族中老少或被流放或被充作奴隸,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欲救親友而無門,原主自己雖未受牽連,卻亦是鬱鬱而終。
而謝清,來到一切還未發生時的原主的殼子裡,是為了完成原主的願望:守護謝家,改朝換代。
——沒錯,作為一個世家子,原主口氣就是那麼大。
在外已久不知道仇人具體是誰?沒關係,直接要求改朝換代。
謝清正思索此次詩會所要達成的目的,面前冷不丁罩上一層陰影,男子醇厚文雅的聲音隨之響起:“是謝家賢侄罷。”
謝清將酒樽輕輕叩回案几,抬眼看去。
來人是位儒雅沉穩的中年男子,朗闊豁達,與先時的王百川頗有相似之處。
謝清凝他一眼,在腦海中翻找片刻,在排除年齡差異之後,終於將他與原主記憶中那個十多年前、少年老成的王家三郎對上號。
他開口,神色疏淡,聲如霜染寒洲,雪落冰川:“二郎君說笑。”——王三郎與原主是平輩,“賢侄”這一稱呼又是從何而來?
王三郎的臉色,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唰”的黑了個徹底。
剛和謝景行一起從門外進來的王百川正見到這一幕,上前客客氣氣同謝清行個禮,轉頭對自家老爹笑得萬分懂事貼心:“父親,這位正是景行的七叔父。”
王三郎:“……”
啥啥啥?這不是謝家小輩,而是謝清本人?!
開玩笑?!說好的在外面風吹日曬許多年肯定蒼老不堪容色全無呢?!這小子都不帶老一老的?!
王百川不看都知道自家老爹表情有多難看,對謝清恭敬道:“謝家叔父,家父行三。”萬分委婉地告訴他:剛才您叫我老爹叫錯啦,該叫三郎君,不是二郎君~
王三郎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黑,謝請微頷首,不置可否。
二郎君這個稱呼吧,其實是有來歷的。
王三郎與原主是同一時代的人,皆是萬里挑一的俊才,少年時代自然有所往來。本來就算成不了好友,也不至於結仇,但是呢……只要有原主參與的事兒,王三郎便再怎麼努力拼命也只能拿第二。
少年人,意氣重,時間長了,難免看謝原主不順眼,某次清談就刺了原主一句。原主是個放曠不羈的性子,當即揚眉朗笑一句“二郎君”如何如何,“二”便是諷刺他回回第二了。
於是,在這個世家子們的別稱大都是如“玉郎”、“寶樹”、“芝蘭”這般有著高雅寓意的時代,王三郎“二郎君”這個通俗易懂又接地氣的別稱,以一種一往無前有去無回的姿態,橫掃盛京。
這麼些年過去,隨著謝清出京、王三郎掌權,這個稱呼已漸無人提,作為小輩兒的王百川自然對此一無所知。此時他這般認真地解釋,倒是讓周圍有聽見對話也知道謝清意思,但之前一直在忍笑裝沒聽見的長一輩們,沒繃住咳笑出聲。
意思意思心疼王三郎一秒。
十多年過去,王三郎涵養比當年好了不少——至少沒有一言不合就拔劍怒喝“來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