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湖沉默了好久,說道:“真不行……就跟趙處長說,我們……”
“不!不要……”賞雪胳膊擋著臉,快要哭了,“可是即便是大沒藏姐姐,我也不忍心……如果跟趙處長說,大姐姐一定會……一定會死……”
那個沒藏黑雲,是純粹的惡,怎可留性命?
賞雪喃喃道:“可沒了大姐姐,現在的,也再不是沒藏姐姐了……都怪我,怪我當初沒發覺,沒攔住她……都怪我……”
成妖像個無助的孩子,蜷縮在座椅上,眼淚溼了檔案袋。
袋子裡,是今天剛剛發生的一起‘意外’車禍。
明明,不能再拖了。
孰湖拽出檔案袋,拿出資料。
車內寂靜一片,許久之後,孰湖發動了車:“去賀蘭山。”
賞雪慢慢抬起頭,神情痛苦。
孰湖說:“不能再裝作不知情了,你我都知道,她一定在賀蘭山。娘娘最愛的兩個地方,王陵和賀蘭。王陵是家,是歸宿,賀蘭是她的自由之地。”
賞雪鼻尖微紅,委屈道:“我怕我做不到……”
“賞雪,我問你,你是誰?”
賞雪呆了呆,慢慢回答:“都城妖,我是賞雪,是靠著西夏的王都之氣聚形而成的妖。”
孰湖微笑:“使命呢?”
城妖眼睛裡蘊滿了淚水:“守護這座城,世代繁華平安。”
“你是要為一人,放棄你的使命,任她戕害你城中百姓,還是要為這座城,這座城中的人,捨棄你心中所愛之人?”
賞雪看著前方通向賀蘭山的路,眼淚滑了下來,她輕聲道:“為什麼……要對我這麼殘忍。”
孰湖說:“賞主任,怕什麼,我和你一起。這是為了她好,真正意義的。”
作者有話要說: 肝完!(負罪感減輕了一米米……)
第35章 惡之花(修改錯字)
萬物表裡; 皆有陰陽之分。
地面之上有賀蘭山,地面之下; 亦有賀蘭山。
當地面上的太陽西沉後; 地面之下的賀蘭山‘甦醒了’。
地上與地下; 永遠晝夜顛倒; 就如眼前的這個臉龐明豔; 眼角壓著沉重戾氣的婦人,她睜開眼睛時; 另一個她就會陷入沉睡,她與另一半的她; 就如晝與夜。
她慢慢睜開眼; 長長的眼睫懶懶地分開; 露出那雙黑色的眸,她取過榻旁的銅鏡; 欣賞著銅鏡中映出的影子。
桃腮豐唇; 不是十分好看; 但卻有著驚心動魄的蠱惑力。
她身上有種如影隨形的神秘感,當夜到來之時; 就會跟隨著賀蘭山上的一草一木一同醒來,像是深淵裡伸出的鉤子; 勾著深淵邊緣的人; 心甘情願地跳下去,為她殉葬。
這就是沒藏黑雲,像夜色中的罌粟; 慢慢盛開出危險又迷人的惡之花。
沒藏黑雲醒了,也就是說,另一個陷入了沉睡。
沒藏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撫摸著眼角,懶懶勾唇:“下次……”
下次,一定不再手軟,她要永遠的甦醒著,爭到另一方的生機,使另一個自己,永生沉睡。
按理來說,以她這種純惡的屬性,是可以贏得每一回意識主控權的,但實際上,兩個沒藏黑雲奪主控權時,結果往往是勝負對半。
那頭純善的自己,似乎也不弱。
或者,是因為自己終究無法對自己下狠手。
總而言之,無法狠下心消滅另一個自己,她就無法享受到真正的自由,即便她剝離了另一半的心,那一半與她也還是連著一條無形的細線,就如她們操縱妖鬼時所用的心絃一般,看不到,卻能感受到,這根弦,時刻都在。
對方也和她一樣,始終沒有下殺手。於是,她們來回拉扯著,無休無止地爭奪著。
輸了,就陷入沉睡,等到這邊的靈魂疲憊後,那邊修養好的就趁虛而入,再次奪回主控權,甦醒過來。
但,似乎有一點不一樣……沒藏黑雲撩去額邊的垂髮,慢條斯理地對著溼冷的空氣微笑。
那頭的那個蠢善沒藏黑雲,再次甦醒後,會把另一個自己的存在忘掉。
可她卻始終清楚的知道,蠢善同時存在著。
啊,沒藏……愚蠢的沒藏,愚蠢的自己。
沒藏黑雲放下銅鏡,拔出腰間鋒利的彎刀,修剪起紅豔的指甲。
她早就痛恨自己心中壓抑的善良,善良總是與懦弱與愚蠢同在,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