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晚晴果真好奇,扒到門上問道:“太監可是皇帝身邊的閹人?”
隔著一扇門,伏泰正亦靠門立著:“正是。”
“原來是去了勢了,怪道說話像個老婆婆一樣。”晚晴吃吃笑起來。
伏泰正聽著晚晴的笑聲,憶起昨夜將她壓在這門板上時自己曾做過的事情,猶如叫貓尾拂著般心癢不已。他當然不敢再造次,但總歸起了那樣的意圖,一步步事情就還要繼續做下去。望著遙遠天際的紅紅落霞看了許久又道:“他想請我入朝,你說我可要去?”
晚晴此時也知他在外是個帶兵打仗的將軍,但她一個大字不識猶如盲眼的婦人,又不知伏泰正與那老監究竟有什麼關係,低聲道:“我並不懂這些事情,你為何要問我?”
伏罡道:“我在涼州戌邊多年,如今朝廷與涼州漸有分裂之勢,我不願持矛與自己人相向,才請辭卸甲。如今既然張內侍逼到門上,只怕是要逼著我做個決斷了,忠君忠義,兩相難圓。”
晚晴不懂朝事,縣令往上的官兒都不知道還有誰,想了又想才道:“忠於對百姓好的那個準沒錯。”
前朝白居易寫詩,總要先給不識字的老婦孺們讀過,她們覺得好方能成詩。其實政事亦不如此,忠於誰,朝以百姓為基石,忠於百姓才是最重要的。伏罡許久不言,晚晴亦默默立著。
她從前夜起連番受了打擊悲傷到極,如今卻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敞快感。擔懸了幾年,期盼了幾年,伏青山卻早已離心。無論好壞有個結果,總比日日強撐著苦等的要好。她背靠在門板上長嘆了口氣,聽見鐸兒在炕頭上一人玩鬧的聲音又抑不住悲傷起來,張了張嘴道:“我的鐸兒自打生下來還未見過爹長什麼樣子。”
無論大人如何,合離後彼此兩寬,再娶再嫁仍能重新開始,終歸仍是孩子最可憐。
伏泰正不是女子自然不懂晚晴的傷感,試探道:“你尋良人再嫁即可,這不是難事。”
晚晴咬牙切齒道:“我憑什麼要再嫁?這個家是我的,我哪裡都不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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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伏青山應邀而往陳漕巷,到巷口就見有個中等身材,精瘦,眼神凌厲的男子自巷中走了出來,心覺得這人似乎有些面善,一時又想不起來在那裡見過。一雙眸子盯緊了他的背影瞧著,自下馬臺上下了馬,將馬拍給那小廝,自己提鞭負手進了高含嫣這私院,知書早已等在院中,見了他先是斂衽屈禮道:“伏姑爺安。”
雖四處無人,知書卻仍是近前一步,輕聲道:“我家老爺在東院正房中坐著,我家小姐叫您不必驚慌,若有不當之處,她自會替您圓過去。”
伏青山伸鞭指了道:“煩請姑娘帶路。”
知書在前走著,伏青山在後慢步跟著,到了東邊一處院子,知書伸手請了便退在門外,伏青山自上了臺階到了正房門外,拱手報道:“下官伏青山求見尚書大人。”
高含嫣撩了簾子在內笑道:“君疏快些進來。”
高千正穿著棉袍披著外氅,在臨窗大炕上盤腿坐著,他是個高大清瘦的老者,很有些文人氣息,卻管著大曆的兵馬。
桌上攤開放著的,恰是伏青山前日所書那萬言書。高千正點頭受了伏青山的行禮,伸手道:“坐到這裡來。”
伏青山依言在炕沿上側坐了,便見高千正指了他那摺子道:“殺宦官,理舊帳,清糧草,盤兵庫,伏郎中言辭很是犀利啊。”
伏青山起身拱手道:“不敢。下官所陳,滿朝文武皆知勢在必行。”
高千正微微點頭道:“並非。再者,就算知道,也沒有人敢說出來。”
伏青山聽他言語間應當是認可自已的,鼓起勇氣直言道:“我們大曆的軍隊有多糜爛,多少人吃著空餉,又有多少鎧甲不過是衣服上的幾片馬蹄鐵,再有多少兵器只見銀子花出去卻不見東西進來,這才是如今兵部當要飭整的積習。”
高千正性柔,面善心軟但是個心正身正的好官,他邊聽邊點頭道:“含嫣對你評價很高,說你雖年少卻頗有些才華。我初看了你的摺子,其中所言各事,確實皆言的十分中懇,應對之方也各有所取之處。殺宦官,理舊帳,不是一時所能辦到的。倒是清糧草,盤兵庫,整飭軍紀卻是如今兵部重中之重,我如今確實需要這樣一個能辦事的人。”
伏青山另掏了他昨夜所書的一份摺子出來雙手奉上,見高千正接了過去粗略翻著,當下並不言語。高千正初時不過粗略翻著,後來越看越細,許久才要翻過一頁去。約摸過了半個時辰,他才將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