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裴!”楊秋平生氣了。
“裴先生,這沒有必要呀!”警察忙攔著,“這是解救,他們給的錢,那涉及犯罪的,不用補償。”呂家條件還行,沒有蹲監獄的想法,倒是沒糾纏錢,想直接了結這件事。
裴鬧春剛剛進屋的時候,注意到兒子和呂西順抱在一起、還有下意識對呂家父母的維護,他意識到,在這個時期的孩子,對父母多少存有依賴,甚至,他對這個家,是有感情的——信任可以摧毀後重建,可他捨不得這孩子再受到傷害了。
“你們適當的經濟損失我願意賠償。”裴鬧春又扶了扶眼鏡,妻子發了大脾氣,他差點鬆手,“這適當指的是這些年,你們花在元博身上的錢。”他沒打算當冤大頭。
“我只希望你們能好好地和元博告別。”他這話出口,屋內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啊?”呂媽媽匪夷所思,她承認剛剛裴鬧春的話一出,她換位思考,如果自己的孩子被抱走,好不容易找回來,肯定是恨不得趕緊帶走他的,這裴教授是腦子有病嗎?還尋思著讓他們見一眼。
“我不想他在受傷了。”裴鬧春聲音挺沉重,“他還是個孩子,我不想讓他覺得,他是被拋棄、被丟掉了。”裴元博的心理狀態,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他不斷地割捨著身邊的東西,讓自己習慣一無所有——因為他以為自己,本得不到任何東西。
“你們養了他七年,我不知道你們對他有沒有感情,但我知道,他對你們是有感情的。”裴鬧春想冷靜的說,心裡卻越來越疼,“我想讓他能好好地離開,你們能和他說聲再見嗎?”
楊秋平也沉默了,她恨呂家父母“奪走”了她的孩子,可另一方面她卻忽然被丈夫的話擊中——她真的希望自己的兒子,懷著恨意嗎?不,她不願意,她寧願自己的兒子是個傻子,以為身邊所有人都愛他。
她忽然開口,聲音疲憊中帶著乞求:“如果可以,請你們告訴好好地和元元說聲再見吧。”
呂爸爸聲音有些啞,他開了口:“不用錢,我們會和他告別的。”他問了聲呂東順的位置,拉著妻子要出去,還沒走兩步,他停住了,心情複雜地開了口,“裴先生、裴太太,我很敬佩你們。”換位思考,他做不到,而他身邊的呂媽媽早就一派沉默,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了。
……
呂東順坐在休息室裡發呆,女警官出去給他買飯了,他哼著動畫片的主題曲,不知道在看哪,在這種時候,好像發呆,能讓心情好一些。
門忽然敲響了,他一側頭,從那走進來的,是呂爸爸和呂媽媽,兩人拉著手,表情很奇怪,呂東順立刻站了起來,手背在身後,拘束,不自在極了——他要怎麼辦,要叫爸爸媽媽嗎?
“東順。”呂媽媽先喊了他一聲,她看著這孩子,心情格外複雜,這孩子在他們家足足呆了七年,就是養個寵物,能沒有感情嗎?更何況是個孩子。
“我在。”他迴避了稱呼,心裡情緒複雜。
呂爸爸想了想,先開了口:“東順,今天的事情,你知道了嗎?”
“……嗯,我知道了。”他低頭,吞吞吐吐地說。
呂爸爸嘆了口氣,拉著讓東順坐下,他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東順,你是個好孩子。”他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像是一眨眼,這個孩子就長大了,“爸爸和媽媽得和你道個歉。”
“沒關係的。”他喃喃自語地開口,他說不出責怪——眼前的,是每天和他朝夕相處的爸爸媽媽啊。
“你應該是瞭解的,當年,我們因為沒有孩子,在別人的手中買下了你。”呂爸爸聲音很沉重,“那時我們想的很簡單,就想要個自己的孩子,如果運氣好,還能招個孩子來,後來的事情,你也就知道了。”
“嗯。”
“爸想和你道的第一個歉,就是這個,沒準我沒買,你就不會和自己的爸爸媽媽失散了。”呂媽媽聽著,也蹲了下來,她看著呂東順的眼睛,不知為什麼有點想哭——當初是她和丈夫一起去選的孩子,他們一眼相中了東順,他坐在那,多可愛啊,眼睛好大,不哭不鬧,他們還以為自己會好好照顧這個孩子,可卻也沒做到。
呂東順沒能說出來沒關係,他低下了頭,這算是爸媽第一次和他道歉吧。
“第二個歉,是我和你媽,在有了西順後,沒能好好地對待你。”
“我……”呂東順想開口,又閉上了。
呂媽媽忽然抱住了呂東順,她掉了眼淚,要怎麼形容她的心情呢?分明,她還和丈夫說過,不想要這個孩子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