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場夢。如今夢醒了,只餘下黑夜的淒涼和孤獨。
她怔怔的站在原地,眼神裡滿是茫然和無措。
這是哪兒?
她想移動腳步離開,忽然黑暗裡升起燈光。
微弱的燭火在她眼前亮起,而後依次遞增,數十盞燈光慢慢燃起。她這才看清,這是一間屋子。
她曾經住過的屋子。
那座別院裡…
她忽然想起了什麼,剎那回頭,卻在轉瞬陷入一個溫暖的胸懷,腰間已經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攬住,將她更深的貼近自己。
彷徨的心剎那落了下去,她抬頭,剛欲喚他,他卻低下頭來,準確的含住了她的唇,輾轉吮吸。
她一怔,而後緊緊的抱著他,急切的回應,彷彿要用他唇上的溫度來撫慰降低自己方才剎那墜入黑暗的無措和恐懼。
他雙手摟著她的腰,繾綣深吻。
周邊燈光忽然又弱了下去,他微微鬆開她,低頭看著她的眼睛笑意如水,相繼了絢麗的琉璃。
琉璃…
她忽然看向周圍,看見身側一圈圈圍繞著的便是剛才消失的孔明燈。而如今隔得近了,她便看清那些畫越發清晰而栩栩如生的刻在她眼前,似乎掉在半空中,緩緩旋轉浮動。
不同於剛才的一大片目不暇接的燈火畫面。
這些彷彿是精心排除以後的精品,只有八隻。
每一幅畫,便代表畫中女子成長一歲。
而此刻她方才看清,這些燈都是用琉璃所制。
剛才在湖邊,那些孔明燈旋轉得太快,本身又藉著月色,她根本來不及從兩千多隻孔明燈中分辨出這獨特的八隻帶著琉璃色彩的燈火。
“這…”
他將她攬入懷中,低低溫柔的聲音似乎響徹在整個屋子中。
“生日快樂。”
沙漏落盡。
子時已到。
她抬頭,眼眶裡湧動出了淚水。
這是他闊別十三年以後送給她的生日禮物,一場盛世燈火,以及十多年的思念成災。如水中漂浮的燈火,匯聚成火龍,燃燒著她整個身心。
洶湧澎湃的情感剎那佔據了內心,她幾乎剋制不住的想要落淚。他卻低頭,輕輕吻住她的眼睫,將她還未落下的淚水吮吸入腹。
“不喜歡麼?”
她吸了吸鼻子,用力搖頭。
“喜歡,很喜歡。”
他又輕笑一聲,然後手一招,一隻孔明燈落於手中。是最後一幅,畫中的她才十五歲光景,五官還有著未褪的稚嫩,身後站著淺笑如櫻的他,溫柔的在給她鬢上斜插金簪。
她知道,他是在彌補她十五及笄之喜。
他想要挽回,她曾消失於他生命中那些年華。他在用這一夜的燈火,點燃她十二年估計黑暗的內心。用最後耳鬢廝磨繾綣溫柔的相依相偎,彌補她成人之喜,以及他那些年失落空洞的心。
他閉著眼睛,呼吸綿長的噴灑在她耳廓頸項,一字字纏綿入骨。
“青鸞,我想用一夜的光明換你曾經不屬於我的那十二年。我希望在未來的幾十年裡,每一天我都如這畫一般日日為你梳頭描眉,朝夕相對。”他輕輕的說著,薄唇劃過她的耳鬢,消失在她耳邊。
“可好?”
低低的詢問,而那呼吸彷彿永遠也無法熄滅的火,一寸寸將她點燃,她渾身血液沸騰又靜止,一如剎那失了頻率的心跳,慢慢的穩定於他溫柔的嗓音中。
“嗯。”
她重重點頭,“好。”
下一瞬,孔明燈寂滅,滿屋子的燈也剎那熄滅,眼前驟然一片黑暗。
她抬頭,還未來得及問什麼,他便已經將她打橫抱了起來。一個天旋地轉,她陷入了一片柔軟中,而後身上一重,他已經傾身壓了下來。
她攀著他的肩,纏綿的呼吸拂過耳側,伴隨著他低低的笑聲。
“夫人剛才說覬覦為夫的美色多時,今日又是夫人的生日,不如為夫就將自己送給夫人,單憑夫人‘為所欲為’,可好?”
最後兩個字響徹在耳邊,帶起曖昧旖旎的色彩,燻得她耳根子剎那紅透。還未來得及反應,又是一陣天旋地轉,她已經伏在了他身上。黑暗中他眼神晶亮如星辰,帶著款款笑意和深深柔情般看著她。
她胸中方才湧動起的羞怯剎那便消失在這樣一雙眼睛中。然而這個畫面實在太過曖昧,她終究還是有些羞窘,便努力的想找話題打破這一刻的狎暱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