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了頭:“把它拿去熱一熱吧,再端來給二弟喝。”
屋裡的兩個內侍沒有動彈, 他們是朱謹深的人, 主子不發話,哪怕是朱謹治的吩咐他們也不敢就去。
朱謹治自己帶進來的小內侍奉承自家殿下罷了,不好越這個權,也站著沒動。
沐元瑜左右看了看,叫她再給朱謹深灌藥她不敢,但有傻乎乎的大皇子在前面頂著雷,她給敲敲邊鼓還是可以的,就蹭過去伸手拿了碗:“兩位殿下聊著, 臣閒著沒事,跑個腿去。”
不看朱謹深的臉色,飛快溜出去了。
朱謹深常年病弱,隔壁就有個耳房放著碳爐,專門替他熬藥烹茶的,沐元瑜端著藥一出去,很快被指引了方向走進去了。不過她端過去的那碗藥沒派上用場,炮製中藥很有講究,一般人家藥涼了重新加熱下沒有什麼,到朱謹深這裡是直接倒掉重新煎制的,預防著萬一影響藥效。
沐元瑜在小內侍給她搬來的一張椅子上坐著,她沒有等待多長時間,因為爐子上原就沒有斷了藥。
沐元瑜為此試探著問了那小內侍兩句,發現果然。能負責經手藥材的都算是心腹之人,而朱謹深身邊這些比較親近的人裡,都知道他現在不怎麼願意喝藥,所以藥銚子才不離火,預備著他哪一時心情好願意喝了,能及時送上去。
沐元瑜:“……”
長得那個高冷模樣,幹這種任性耍賴的事好嗎?
不過她同時發現一點,這些人都知道這件事,居然都不曾上報外傳。
她到現在對朱謹深其實還沒有留下多深刻的印象,他身上最顯著的標籤是病弱,以及由此衍生而出的對外物的冷淡,這一點很大程度上掩蓋了他本身的性情,他表露在外的就是似乎沒有什麼事放在他的心上,也沒有什麼值得引起他的興趣。
這樣一個人要說他有什麼厲害的手段,實在好像不太可能,但據她眼前所見,他身邊的人又確實被管得鐵桶一般。
天家子,看來再簡單也沒有簡單的。
藥材煮沸了,帶著微澀草木香的熱氣繚繞而上,沐元瑜嗅著這香氣,又等了一小會,管藥的內侍滿面殷切地把新的一碗藥湯交給了她。
沐元瑜接了藥,回到正房裡去,才進堂屋門就聽到朱謹治聲音響亮地說著什麼,再進得次間,她不由一愣。
朱謹治旁邊多了個人。
穿的服飾同朱謹治一般,年紀同朱謹深差不多大。
今天是什麼好日子呀——
她不過滿懷猶豫地走了趟十王府,結果一下見著了三位皇子,只差當今皇后所出的那位就集齊了。
朱謹治話快,先跟她介紹:“這是我三弟。”
沐元瑜把藥碗交給迎上來的內侍,上前行禮問了安。
三皇子朱謹淵十分和氣,笑著站起來攙扶住了她:“沐世子不要客氣,沐家先祖乃是太/祖膝下的義子,你我關係與別的臣子們不同,兄弟們當親近些,便喚我一聲‘皇兄’也使得的。”
沐元瑜幸虧把藥碗給人了,不然得潑出來——天家這三位皇子殿下的性格真是太分明瞭,那都是幾輩前的事了,她跟李飛章打嘴仗拿出來壓一壓他還行,多大臉跟正經皇子論兄弟?
朱謹淵這自來熟得她簡直牙疼。
只能連稱“不敢”。
但朱謹淵仍舊很親切,朱謹深捧著內侍傳過來的藥碗要吃藥,沒有說話,他就和朱謹治兩個一句一遞地聊,時刻不忘把沐元瑜拉進話題裡去。
講真,沐元瑜並不怎麼想說話,她不是對朱謹淵有意見,三兄弟裡,前兩個一個傻一個冷,朱謹淵的態度其實算是最周到的,但——這是朱謹深的居所。
她是來探朱謹深病的。
那和朱謹淵聊得火熱算怎麼回事呢?
朱謹治天真不懂社交禮儀,她難道也不懂?
不好表露出來得罪朱謹淵,只能適時以微笑附和。
朱謹淵以為她初來靦腆,就更主動找著她說話,問她來京裡習不習慣,吃住如何,又告訴她京裡有哪些好耍有趣的地方,可以帶她去逛。
這是一個非常有心的主人家了,唯一的問題是,這不是他的家,真正的主人正喝著藥。
據說不怎麼喜歡朱謹深的皇帝那日在這裡,都止住了要問她話的意思,改成陛見時再說,朱謹淵待她這樣好,怎麼不替自己兄長稍稍考慮一下?
朱謹治一個傻子進來也還知道先關心一下弟弟的藥。
沐元瑜記得張楨提到三皇子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