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挺不簡單:前後加起來,滇寧王已有足足五日沒有踏入清婉院的院門。
冷冬時節,後院裡的人心卻為此悄悄燥熱浮動了起來。
侍妾們互相串門的頻率漸高,孟夫人的居處門檻一天之內被三撥人先後造訪。
來意都差不多,無論開場白是什麼,最終落點都殊途同歸——柳夫人是不是失寵了?
這一天來得有點突然,沒有預兆,讓人難以相信,但細一想,又好像很順理成章。
柳夫人受寵已經超過十年,這個時間非常漫長,漫長到了眾人都已經產生她將受寵一輩子的無望感覺——這無望是針對滇寧王原有侍妾的心情來說。
但,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柳夫人過了好幾個“千日”的好日子,她的面龐依然清婉動人,因為保養得宜,嘴角眼尾沒有絲毫痕跡,可不能否認,她的年紀確實已經不再鮮嫩了。
滇寧王如果對她產生厭倦,是一件太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孟夫人心裡本已如貓抓一般,再被侍妾們一攪和,更加難以按捺,但可惜的是她也沒什麼門路去打聽其中的切實問題。
她與柳夫人勢同水火,不可能願意紆尊降貴主動踏進清婉院的大門問柳夫人本人,要是平常吧,還好乘著早上去榮正堂請安時打探一下,但現在時近年底,滇寧王妃平時就不樂意多見底下的妾室們,藉著年節忙碌的由頭,索性把她們這陣的請安都免了,她也沒法上門。
至於孟夫人自己本身得力的人手,柳夫人受寵若斯都栽培不出什麼勢力了,何況是她?
一群女人只好坐在後院裡胡猜,同時瞪大了眼望著等著,此時時日尚短,還不那麼好說,因為滇寧王沒進清婉院的門不錯,但同時也沒召其餘侍妾,只是歇在前院書房。
這個霧裡看花似的狀況使得侍妾們暫時還不敢做多餘的事,也不敢冒犯清婉院,只是清婉院外,一直在路過的丫頭們多了些。
院內。
結香臉色蒼白,神情又慚愧又後悔又憤怒:“夫人,都是婢子的錯,婢子愚蠢,害苦了夫人。”
柳夫人的臉色也不甚好看,但沒有發怒,只是道:“罷了,事已至此,不要多想了,順其自然罷。”
結香的淚珠迸出來;膝蓋一軟跪下去:“夫人,您去跟王妃娘娘稟報,就說我不安分,把我攆出去罷!”
柳夫人輕蹙了下遠山般的黛眉:“不要胡說。”
結香眼眶通紅,哽咽道:“夫人,我沒胡說,我胡言亂語惹怒了王爺,您明知如此,還什麼都不做,對婢子沒有任何懲罰,王爺看在眼裡,心裡要怎麼想呢?”
柳夫人道:“如何沒有懲罰,我不是已經說了,罰你一年的月錢,降成二等。”
“但我還在夫人身邊,王爺如今不來,很顯然並不滿意。”結香的淚珠砸在地上,“夫人,您不要為婢子一個卑賤下人惹怒王爺,婢子有今日,都是咎由自取,夫人能保婢子到今日,婢子已經很感激了。”
柳夫人沉默片刻,反問:“你能擔保,我攆了你出去,王爺就能回心轉意了?”
結香:“……”
這她哪裡敢保證?她要是能掐滇寧王的心意掐那麼準,那天也不至於一句話把滇寧王惹得抬腿就走了。
柳夫人嘴角微動,露出了一絲苦笑:“既然不知道,就不要亂出主意了。固然你行事莽撞,但也有我心意不堅,有妄想叫你看了出來之故,非你一人的過錯,如今叫我拿你填坑撒氣,又有什麼意思呢?”
結香感激無盡,伏地嗚咽得停不下來。
拿下人撒氣頂鍋的主子還少嗎?別說這事確實是她惹出來的,就是下人本無過錯,被遷怒吃掛落的也大有人在。像柳夫人這樣是非分明寬容溫柔的主子,才是罕見。
柳夫人彎腰扶她:“好了,別哭了,就算王爺從此不來,王妃不是個會作踐人的性子,我若受了旁人欺辱,去求王妃做主,王妃也不會坐視不理,日子照樣過下去就是了。”
這旁人特指孟夫人,柳夫人再失寵,她身上有夫人品級,只要不是她本人太懦弱到提不起來,那普通侍妾就欺負不著她。
“怎麼算‘照樣’呢?”結香急了,忙胡亂抹了把眼淚抬起頭,“您就看院子外面那些探頭探腦的小丫頭們,這才幾天,她們已經踩了上來!夫人金玉一樣的人,怎麼能受這個羞辱,婢子絕不甘心!”
“那你又能如何?”
結香猶豫著道:“王爺一直歇在書房,並沒召見別人,也許還有緩和的餘地,夫人是不是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