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正九品主簿,滇寧王肯搭理他確實已算得“禮遇”了。
這挺明白的,沐元瑜回道:“父王應當不只是給他臉面,更是給朝中楊閣老的。”
座師與授業恩師有別,座師是循科舉制度來,例如進士一科三百餘,這科的主考官就是這三百名左右進士的座師,所以這名頭聽著唬人,並且確實存在莊嚴的師生關係,但實際上座師與進士之間未必就聯絡得多麼緊密,有的進士中榜不多久就授官外任了,那可能和座師話都沒說過幾句。
張楨在這上面也沒有詳說,只是帶了一句而已,聽上去他和楊閣老之間只是泛泛,但前後聯絡起來就不一定這麼簡單了。
其一,他是跟在楊閣老後面上諫的,那他這出頭有沒有楊閣老一份就不一定了,甚至想象力豐富點,他被貶到雲南這麼遠來有沒有替楊閣老一併擋槍的意義都未可知;其二,他說的二皇子欺負大皇子的細節絕非一般外臣能探知,以張楨的出身來歷,很難想象他自身有什麼渠道可以把觸角伸到宮裡去,這件事十有八/九是來自於楊閣老,內閣是個介於內朝與外廷之間的機構,為方便皇帝隨時垂詢,在皇城內設有值房,離著禁宮咫尺之遙,楊閣老要是聽到風聲進而打聽,那是不出奇的——而楊閣老能把這類深宮禁事拿出來與張楨討論,對他的倚重不言而喻。
這兩件事單獨發生時也許都算不了什麼,可能只是沐元瑜陰謀論想多了,但同時交集在了一起,再要說是巧合,一般來說,真沒有這麼巧的事。
滇寧王目光讚許,又問:“你聽四位皇子事,有何心得?”
這是個很嚴肅的問題,沐元瑜的表情跟著莊重起來,回道:“孩兒覺得——好愛我母妃啊。”
極大多數情況下,她都是個挺矜持的人,不這樣奔放地直抒感情,滇寧王冷不防聽到這麼一句,登時把牙都酸倒了,嘴角直抽:“你——”
沐元瑜仰頭衝他眨巴眼:“父王睿智勝我十倍,應當不用我多嘴解釋吧?”
這四個皇子的現狀,沐元瑜再一細想,就覺得挺唏噓的:怎麼說呢,有孃的孩子就是好,四皇子最年幼,還不滿十歲,然而孝順的名頭已經先刷起來了;三皇子差一點,但起碼沒人說他壞話;頂上兩個都沒見過生母的兄長卻是一般的倒黴蛋,一個腦子不好,一個品行不端,還都自帶了天賦屬性——體弱,就這樣還不團結,還要揮霍著本就不豐裕的血條互掐,哪天掐見了底,底下的弟弟們就該撿個現成便宜了。
滇寧王當然懂這層意思,女兒這般機靈,他原該誇兩句,偏偏她用這種方式說出來,滇寧王先倒了牙,跟著那股酸勁又酸到了心裡去,結果只剩了一股沒好氣:“都是叫你母妃教壞了!”
滇寧王妃性情外放,是能摟著沐元瑜講出“孃的心肝兒”這種體己話的,滇寧王作為一個在這時代比較典型的嚴父,就絕不是這個路數。
他以前要表現對沐元瑜的寵愛,都是直接賞這賞那,所以沐元瑜的小金庫正經挺豐裕的,衝這一點,她覺得包容一下滇寧王的更年期不算虧本,笑嘻嘻地回道:“父王也要兒子表達一下?”
滇寧王揮手不迭:“去去去,誰稀罕你!”
沐元瑜從善如流地去了。
留下滇寧王對著她的背影運氣:——居然真去了!
所以他不樂意見這倒黴孩子呢,該聽話的時候不聽話,不該聽的時候又聽了,越大越不好管教,但偏偏正經事上又十分清明,聞一知三,一些兒多餘的神不要他煩憂。
滇寧王第無數次心情複雜地想:這要真是個兒子,他還愁什麼——
可惜,她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 把鍋蓋頂好先。
我。。好像感覺到了有些大大們隱藏CP的樂趣。。咳,不過表擔心,這麼高階的技能我暫時還沒有掌握到,所以男主仍然是出場就明確~
我數了數,站大皇子的多,比較強勁的理由是他描寫多,其實只是上章沒寫完,現在泥萌有動搖嗎→_→(*  ̄3)(ε ̄ *)
☆、第 19 章
張楨這一來如過客匆匆,在滇寧王府的層面上說,什麼影響也沒有,倏忽便過去了。
隔得一日,滇寧王妃看完了小外孫,車駕於傍晚時分順利返回。
這兩日府中事物一切如常,滇寧王妃走前已做好了周全的安排,一應年節籌備有條不紊地進行,看上去沒有任何異常之處。
掩藏在這其下的不妥,是又過了三五日之後才被有心人察覺了出來。
挺簡單,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