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受寒,方才放了心,把屋裡的丫頭們攆出去大半,只留了幾個心腹伺候人,細細問起武定那邊的景況來。
“……很順利,姐姐準備做得足,穩婆大夫早早一應全備下了,我到時姐姐已經發動,我不好進去,就和姐夫在院子外面等——”
滇寧王妃忙道:“怎麼維棟也在?他今兒不去衛所當差?”
“原是去的,得了姐姐發動的訊息,又跑回來了。”
滇寧王妃不由滿意地笑了笑,沐元瑜就接著往下說,不過生產既然順利,其實沒什麼可多說的——即便過程中有什麼,他一個半大少年,這樣事肯定不會叫他參與,他也很難說得出什麼來,敘述的重點就放在了新生兒上。
體重樣貌,如何康健,哭聲如何嘹亮,滇寧王妃真是百聽不厭,一樣樣都反覆細問,恨不得那小外孫就在眼前,她能抱在懷裡,親手摩挲才好。
說過一回又心疼女兒:“唉,再順利,媛娘也是吃了苦頭了,她上回生產可傷了底子,這回就算順利,月子裡也要好好調養才行。”
立在她身側的許嬤嬤笑道:“娘娘放寬心,哥兒親自去看著的,說縣主無恙,那就肯定是錯不了,縣主先前的虧空應當都養回來了。這翻到明年,說不定還能再給娘娘添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外孫呢!”
滇寧王妃最是愛聽這話,她衣著大致是漢家裝扮,但在一些小的飾品上仍保留著百夷女子的風俗,手腕上叮叮噹噹套了好些手鐲,一片金玉富貴之氣,當即就捋下一個,掌心託著輕輕往外一送。
許嬤嬤滿面堆笑地蹲身接了鐲子,口裡又是一連串的奉承話出來。
滇寧王妃手面闊氣,還能留在屋裡的幾個心腹都是知道的,當即不甘示弱,也要搏一搏這額外的彩頭,只是新鮮的詞兒還未想好,屏風外已傳來了丫頭的通傳聲。
“啟稟娘娘,二姑奶奶回來了,在外求見娘娘。”
連同沐元瑜在內,屋裡諸人皆有些訝異地循聲望去。
卻望不見什麼,雲南氣候溫暖,少有像今年這樣的寒冬,是以門前格外多加了一道屏風,以遮擋每回簾隔掀起時捲入室內的寒風。
滇寧王妃收了些喜氣,語氣平淡裡蘊著一絲不耐煩:“叫她進來。”
小丫頭應諾出去了。
屋子裡沒外人,滇寧王妃也不掩飾,直接道:“二丫頭這時候跑回來,不尷不尬的,又不知惹什麼麻煩了。”
目光轉向沐元瑜,立刻放緩:“瑜兒,你先到後面去,你二姐總沒正事,你別聽她那些話。”
沐元瑜心下有數,這位二姐閨名芷芳,和他不同母,乃是孟夫人所出,也比他長了好些歲,六七年前便嫁出去了,嫁的是隴川宣府使家長子楊晟。這對夫妻於子女緣上很順,已有了嫡出的一對兒女,但在夫妻情分上卻不大合得來,一直過得磕磕絆絆的。
現在外面天色已黑,又還飄著雪,沐芷芳撿在這時候回來,很顯然不是正常歸寧,十之八/九,又是和丈夫賭氣鬧矛盾了——這本來也不是頭一回。
不過一般沐芷芳回來都是找著孟夫人去抱怨,會到滇寧王妃這裡來,倒是少見。
沐元瑜有了好奇心,就不想走,撒嬌道:“我大了,母妃叫我跟著聽一聽罷。”
滇寧王妃對著小兒子是個無條件的慈母,就笑了:“好好,瑜兒長大了,那你就在這裡。”
這兩句話功夫,一個身披大紅羽毛緞斗篷的青年貴婦進來了,取了兜帽,露出滿頭珠翠來。
沐元瑜站起來:“二姐姐。”
他和沐芷芳其實不熟,畢竟年紀差得多了,他才開蒙時,沐芷芳就已經嫁出去了。不過也因為年紀差得遠,他和沐芷芳之間鬧不上什麼爭端,一年裡見個三四回面,雙方都很和氣,沐芷芳犯不上得罪他這個金貴的寶貝蛋,他也沒必要和已出嫁的異母姐姐有齟齬。
但是這回,沐芷芳卻不如以往般保持著一種客氣的親近,而是眼圈一紅,哽咽著道:“小弟,二姐這回就指著你給討個公道了!”
沐元瑜:“……”
忽然被寄予厚望,他愣了愣,才要說些什麼,滇寧王妃的臉冷下來:“二丫頭,有話好好說,你進來就這麼沒頭沒腦,也不怕唬著你弟弟。”
接受到滇寧王妃的冷眼,沐芷芳方收斂了些,抹著眼去了斗篷,上前行罷禮,丫頭引領著她在下首坐下來,又奉上茶。
滇寧王妃不耐繞彎子,直接道:“說罷,怎麼回事?”
沐芷芳的眼圈立時又紅了,咬著唇道:“母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