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表妹在家中行二,她是嫁過的,但又死了丈夫大歸回家了,家下人不好稱呼,就含糊地叫個“二娘子”。
聽說情郎來,施表妹眼中迸出光芒,一時又驚又喜:“他怎麼會來?姑母準我去見他?”
跟隨的兩個婆子鄙夷的目光直射向她身上。
瞧這不要臉的勁兒!
怪不得能幹出勾搭親戚的事!
論理,她管楊晟還能攀聲“表姐夫”呢,就這樣沒顧忌沒廉恥地在外頭睡上了,連肚子都讓人揣了貨回來!
丫頭也沒什麼好臉色,居高臨下地道:“二娘子想知道,還是自己出去問吧,婢子只管來傳個話。”
施表妹和軟地“噢”了一聲,曉得自己現下不招人待見,也不多問了,聽話地站起身來。
這屋裡沒點火盆,也沒被褥,就是個空屋子,她雖穿得厚實,仍被凍得厲害,沒法了只能蜷縮起來,縮了一夜,衣裳未免有些發皺,她起身後一邊發抖,一邊忙著整理,努力把衣裳下襬拉得平整些。
兩個婆子實在看不得她這樣兒,撇著嘴角互對眼色。
丫頭似乎也不耐煩,走近到跟前催道:“二娘子,快著些,太太在外面等著呢——”聲音忽然往下壓低,飛快又含糊地說了一句,“太太很生氣,你禍在眼前,好自為之。”
施表妹忙碌著的手陡然一僵。
但她很快反應過來,探究而會意地抬頭望了那丫頭一眼,示意自己聽見了。
她最後再撫了撫鬢邊,柔順地道:“我好了,我們出去吧。”
兩個婆子早已等不及了,守著她終於動身,忙忙跟上去。
一行人很快到了鬧事地點,隔著一段距離,楊晟見到施表妹弱柳扶風般行來,一喜,便要迎上去:“柔柔。”
沐二夫人不客氣地棒打鴛鴦,果斷截住道:“好了,你見也見到了,該走了罷!”
楊晟回過神來,他說話是算話的,也就停下了腳步,向沐二夫人拱了拱手:“二伯母,得罪啦,小侄改日再上門賠禮。”
沐二夫人厭惡地扭過頭去:“不必了。”
事情本該到此結束,沐元瑜也鬆了口氣,準備著要告辭跟著一道走了,不料驚/變忽生,只見前方施表妹腳步蹣跚著撲過來,悽愴著喊了一聲:“楊郎,救我!”
沐元瑜睜大了眼:“……”
公允地說,施表妹這一聲不是作態,是發自內心的慘呼,因為她一直被關著,沐二夫人先前去見她剛問出來她有了身孕,隨後沒說兩句就被打斷,怒氣衝衝地走了,施表妹並不確切知道沐二夫人打算怎麼處置她,但丫頭的私語給了她提示,沒有她爭取沐二夫人支援的餘地了,不趁著楊晟上門跟他走,可能就沒機會了。
這個“機會”不是指脫身的機會,沐二夫人再生氣,不可能把她治死在奉國將軍府裡,這一點施表妹是有把握的,她所面臨的最壞結果,無非是被落胎送回施家去。
施表妹不能承受這個。
當然楊晟可以再去找她,但對她來說,從奉國將軍府裡跟楊晟走,與從施家裡走跟了楊晟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不能把沐二夫人拖入局中作為後盾,她拿什麼去對抗沐芷芳?
這是施表妹此時要冒更加惹怒沐二夫人的風險喊出來的原因,只要楊晟是從奉國將軍府裡把她帶走,沐二夫人就脫不了干係,至於其後的事,再慢慢想法迴轉就是。
跟在她身後的兩個婆子反應過來,忙趕上去一邊一個扯住了她。
施表妹也不勉力掙扎,只是眼淚漣漣地哭求:“楊郎,你快帶我走吧,姑母……我肚子裡的孩子……嗚,不能……”
她有意說得含糊不清,但足夠楊晟腦補了,當即變了色,重新大步過去,沐元瑜再要阻攔,不妨沐二夫人把她一扯,冷道:“你小孩子家,這樣事摻和什麼,不怕髒了你的眼。”
她怕沐元瑜再跟楊晟動起手來,拳腳無眼,橫豎場面已經爛成這樣了,不如由著這對狗男女作去,不信他們真能翻了天去。
這一句話功夫,施表妹已經倚到了楊晟懷裡,兩個婆子要攔,都叫他搡了開去,沐元瑜從沐二夫人背後伸頭望了一眼——呃,是挺傷眼的。
但楊晟吃這一套,施表妹求著他把她帶走,他不多考慮就應了,還挺有理地向沐二夫人道:“不想二伯母如此狠心,竟要傷害柔柔腹中的骨肉,既然這樣,小侄也不得不無禮了,這就帶了柔柔走。”
沐二夫人冷笑一聲,轉目向綠琦:“你現在去,拿著信物去找世子的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