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一招逼退楊晟,但自知是佔了他不防備的便宜,真論武力她不是對手。當下不猶疑地從腰帶上扯下一枚碧幽幽的玉佩來,隔空拋給一旁的綠琦:“勞姐姐跑個腿,去外面把我的護衛招來,二姐夫的人若阻攔,叫他們不必客氣。”
奉國將軍府現在是沒多少人可用了,可她帶的有人,只要她出門,母妃給她的那一隊私兵就一定跟著,楊晟與她情形不同,雖也會帶人,但不如她的精銳,多對多她穩贏。
綠琦緊張地接住了答應一聲就要走。
沐二夫人頭大如牛——還要上升到群毆!
她不得不更提高了一點聲音喝止:“站住!”
綠琦不明其意,略犯傻地停住了腳步:不讓護衛來攔著,難道就放任楊大少爺在內院裡胡來?
沐二夫人立在原地,神色幾番變幻。
她當然想立刻把楊晟攆得越遠越好,可沐元瑜摻和在裡面,混戰起來後果難料,萬一傷著了她,她是經了朝廷正式敕封的世子,滇寧王府那邊一定會炸裂開來。
雲南地界至今還流轉著一樁秘聞,沐元瑜出生那年,因為正逢滇寧王遇刺垂危,府裡有些混亂,似乎有人乘機在滇寧王妃的生產上動了手腳,致使沐元瑜生來體弱,險些不能成活。滇寧王為此暴怒,在病榻上大開殺戒,足足有好幾天,王府侯門每夜都有抬出去的屍體,府裡的老人至今提起那年的事件還心有餘悸。
十來年過去,滇寧王膝下仍舊只此一子,隨著滇寧王年紀的上漲,沐元瑜的重要性同樣在漲高,如果她受了傷,那和沐元茂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單看滇寧王當年只剩一口氣還把府裡殺得血流成河,就知道他絕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人。
沐二夫人是續絃,嫁過來時前頭就有兩個已成年的繼子,這些年下來,府裡沒有明面上的大矛盾,但雙方關係在這擺著,她總有不順心之處,無法像原配那樣腰桿筆直,無所顧忌。
有些風險,她冒不起。
沐元瑜沒想到沐二夫人有那麼多顧慮,她只是覺得楊晟湊合算她那邊的人,現在幹出了蠢事,她必須給收拾,所以盡力挺直了胸膛,顯得自己靠得住些,然後安慰道:“二伯母,您別擔心,我不會讓人冒犯到您的。”
沐二夫人心情複雜——從沐元瑜本人來說,她實在不是個招人討厭的小少年,可她這些親戚真是,神煩!
這讓沐二夫人連帶著很難對她擺出什麼好臉色來,冷冷道:“心領了。可是你們這些外人,跑到我們府裡大打出手又像什麼樣子?老爺回來我如何交待。”
她偏一偏頭,吩咐人:“去,把二孃帶來,既要見,就讓你見一眼,看完了趕緊走,別在這裡噁心人了。”
等楊晟一走,她要立刻把施表妹灌藥打胎,丟回孃家,此後再有囉嗦事由他們自己鬧去。
這是她原就想好的處置方法,要不是楊晟來鬧這一出,現在施表妹已經被塞上馬車了。
一旁的沐大奶奶眼神閃了閃,往一個丫頭盯了一眼,那丫頭便搶在別人前頭蹲身應聲:“是。”
兩個粗壯的婆子跟了她一起,轉身而去。
☆、第 10 章
沐元瑜先跟楊晟說的話沒有錯,這場亂子的禍源施表妹現在被關在一間冷颼颼的空廂房裡,除了凍得發抖外,別的並沒有什麼受罪處。
沐二夫人是個講規矩的人,再恨得咬牙,不好越過施表妹的父母對這個侄女施以責打,要灌藥,一時又還沒來得及。
只看相貌,這位彷彿禍水一般的施表妹其實比不上沐芷芳,孟夫人當年是滇地出名的美人,滇寧王年輕時亦是風姿俊雅——沐元瑜身上那種江南山水一般的秀異就來自於父系血脈,而滇寧王妃的長相大氣豔麗,屬於早早就會展露風情的那一款,沐元瑜幸而不像她,否則扮起男裝來難度要翻倍。
說回到沐芷芳身上,她有這一對父母,相貌自然差不了,在貴女圈裡都是數得著的。沐元瑜幾年前見到楊晟收的某一個丫頭時,還曾暗自奇怪過,因為那丫頭無論氣質相貌都差沐芷芳遠矣,後來楊晟桃色新聞鬧得多了,她方見怪不怪——男人要出軌,實在和妻子的美醜沒有必然聯絡,只和他本人的品性有關。
所謂男人的劣根性這個事,在楊晟身上體現得特別明顯。他不要求比沐芷芳美,比她新鮮就行了。
正新鮮著的小寡婦施表妹聽到門響,哆嗦著一抬頭:“你、你們要幹什麼?”
丫頭面無表情地踏進去:“二娘子別多慮,楊公子來了,要見你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