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聽不懂的話多了,這實在不是一件稀奇事。
但他沒想到這所謂的家鄉不是十里,也不是百里,而是著落到了千里萬里之外。
結合沐元瑜最起初問他的那個問題,他不用再一句句和她商量核對,已立時明白了她的意思。
“殿下,我只是奇怪,以梅祭酒的身份,他倘若娶的是一個異國女子,錦衣衛怎會至今查不出他來?”
當年正旦的那件意外,看似以樂工被拿下作為了結尾,但這只是明面上,暗地裡錦衣衛一定在不懈地追查,有資格參與賜宴的都是身份高崇的官員,留這麼一個疑點在朝堂中,皇帝怎麼可能安心。
朱謹深道:“他可能是庶出,生母或者去的很早,或者因為什麼原因不在京裡,也不為人所知。”
沐元瑜了悟,這猜測很合理,梅小公子的母親如是嫡妻,那一定有名有姓有來歷,即便早亡也不會逃過錦衣衛的耳目,只有是妾,有名分的妾雖然也需要在衙門上檔,但其中可活絡之處就多得多了,而假使只是個家中丫頭,那許多年前的舊事,人一旦沒了,就更不好查了。
“梅祭酒不是京城人,”朱謹深回憶著,“他的家鄉,似乎是在江南某個小城。”
江南是人文薈萃之地,梅祭酒從那裡讀文出身,看上去是件自然而然之事。
“梅祭酒家的那個小兒子,能與人有了私情,而本身尚未定親,還能給駙馬家的五姑娘許諾,年紀應當介於十五到十七歲之間。”
再小再大不是不可能,只是可能性要低得多。
“那麼他納這個妾,就至少是在十五六年前。”朱謹深的手指在桌面上點著,“梅祭酒今年大約是五十餘歲,倒推回去,就當是四十歲左右,那時候他還不在祭酒位子上。”
沐元瑜眼都不眨,聚精會神地聽著。
“但他當時的官職,也不會很低,我的印象裡,他做祭酒應當是有十年以上的年頭了,他總升不上去,李司業才會著急。也就是說,他大約最晚在四十五歲的時候,已經升任了祭酒。”
跟納梅小公子的生母大約隔了五六年的時間差,這是合理的,如果那個妾真是細作,不會馬上就暴露,多少該隱瞞一陣,立穩腳跟後才好把梅祭酒拖下水。
“這樣的官運,是很不錯了。”
國子監祭酒是從中層官員轉向上層的一個重要踏板,如果順利,下一步就是轉為六部正堂官或者直入內閣,選為大學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