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早宮人來; 萬一撞見你睡覺還穿這麼齊整,你要怎麼說。”
沐元瑜臉上一熱,但仗著黑夜,現在誰也看不清誰,她也無所謂了; 直快道:“我有什麼怕殿下的。”
伸直了手,摸索著走過去。
此時她已經影影綽綽能看見一些陳設的輪廓; 一路緩慢而順利地走了過去。
朱謹深只是將外袍脫下; 沐元瑜走到近前的時候; 發現他重新又坐了起來,大約是為了方便脫衣——可燈未滅前他已經躺得好好的。
她忽然明白了點什麼。
訓她訓得那麼頭頭是道,一切盡在掌握的樣子; 明明他也挺糾結啊。
脫個外袍要等滅燈才脫,不肯叫她看見。
她有點想笑; 不敢說,又猶豫片刻,到底還是決定她就這麼合衣睡了; 只是摸摸腰際,上面懸了一圈玉佩荷包等物,帶這麼一串上床去就太硌人了,她就又返回桌邊去,把腰釦連著上面的一串叮叮噹噹解了,在桌上放好,順手又放散了頭頂的髮髻,另換了個不那麼勒緊的髮式,隨意綁好。一通忙活完,再走回床邊去。
朱謹深還沒有躺下,語氣中帶著睡意道:“你來回磨蹭什麼,快進去。”
“哦。”
沐元瑜忙從床尾爬進去。
皇子睡的炕,為了方便冬日取暖,也沒有多麼寬大,兩人並排躺下,中間將將剩下一條巴掌寬的縫隙。
但若不是刻意,這距離還算安全,不會碰觸到一起去。
兩人各蓋一床被,朱謹深躺平以後就再不說話了,更不動彈,像是很快已經入睡。
沐元瑜起初也不動,閉上眼。
靜夜裡,時間一點點流逝。
沐元瑜睜開眼。
她睡意很重,但是睡不著。
因為——咳,她有點喘不上氣。
她胸口綁著布條,這壓迫感在站立清醒時沒什麼,但人躺平入睡以後的呼吸會變得悠長而重一點,她就受不了了,明明眼皮直打架,但就是進入不了睡眠。
她小心地側頭望一眼,只望見一片一動不動的黑糊糊的影子。
他應該睡著了吧——
她也真的好睏啊。
她忍住打哈欠的衝動,努力把動作放輕,支起一點身子來,手伸進去扯裡面的布條,想扯得松一點,讓呼吸順暢起來。
她此時又有點後悔沒把外面的衣裳脫了,現在隔著外裳和中衣兩層去扯那層層束裹,還要儘量不發出任何聲音,很是吃力,扯好一會才終於有一點成效——
“你在幹什麼。”
沐元瑜:“……!”
她瞬間僵直住。
“我、我——殿下,你沒睡著?”
朱謹深掀開了被子,半坐起身來,聲音中帶著不堪其擾的煩惱:“我叫你老實些,不許亂動。你一點也沒有聽。”
沐元瑜以為把他吵醒,她是知道一些他從前身體弱,睡眠不好,很需要安靜,就有點緊張又有點不好意思地道:“我現在不動了,殿下你睡罷——”
“沐世子。”
朱謹深並不要聽她說什麼,已經向她這邊傾身過來,於黑暗中,依據她的聲音找準了她的方位,溫熱的吐息在她耳邊,低而壓抑地問:“你是以假亂真亂久了,真錯覺以為自己是個男人,還是以為,我不是個男人?”
沐元瑜:“……”
什、什麼?
“都不是啊——”
她糊里糊塗地答,她對自己的性別認知可準,也當然不可能誤解朱謹深的。她其實沒在想他的問題,因為他這麼忽然湊過來,而她先前被他的出聲嚇住,手還維持著原來的姿勢沒有動,她的全副精神都放在自己的手上了,這要被發現可太丟臉了——顯得她簡直像個變態,大半夜自己摸自己什麼的。
“殿下,你不是困了?”她試探地道,“快睡吧。我也很想睡了。”
快移開吧——就算要說話,起碼讓她把手抽出來先,這樣也太尷尬了。
朱謹深臉黑如這夜色。
他覺得他受到了很大的蔑視。
當然,也可能是他的忍耐到了盡頭,而神智昏燙,無論她說什麼,他都能找出放任自己的理由。
“你想睡?”他忍耐不住地,先在她耳下咬了一小口,“我不想了。”
沐元瑜發出一絲輕嘶,他正經用了一點力氣,咬痛了她。
她尊稱也不記得了,直接道:“你幹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