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朱謹深雖然冷,總算沒把她當成透明,掃她一眼:“你來幹什麼?”
沐元瑜小聲道:“我來跟殿下道歉。”
她還沒有這麼愧對過誰,也沒處於這麼弱勢的地位上過,這道歉說來容易,其實真面臨到這個局面,心內尷尬得不行,臉上發熱,肯定是都紅了。
“不需要。”
“我需要的。”沐元瑜低著頭道,“道不道歉在我,原不原諒我在殿下。”
朱謹深沒說話,在炕邊坐下,理了一下衣襬,才道:“你抬起頭來。”
沐元瑜慢慢抬頭。
她額上包著一圈布條,左側臉上一道劃痕,朱謹深的眼神很好,仔細了看,還能看到她臉上別的一些細小傷痕。
這個模樣當然是很狼狽的。
但這狼狽未曾絲毫消減她的清秀,反而因她神色上的頹然憔悴,而別添了一份楚楚之意。
朱謹深想,他真是沒有見識,別人跟她不親近,不那麼清楚她的各種面貌,所以看不出來這是個西貝貨,他居然也被矇在鼓裡至今。
他不止一次覺得她生得不像男人,但居然從來沒朝那個方向起心懷疑過。
該說他蠢,還是她偽裝的功力太高了。
這個——騙子。
沐元瑜挨不住這長久的沉默,小心翼翼地開口道:“我現在說多的話,殿下只怕也聽不進去。總之,我任憑殿下處置,只要殿下能略微消一點氣,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她當然有許多理由可以辯解,她的人生多麼多麼艱難,可這不關朱謹深的事,他不需要為此負責,而隱瞞欺騙對他舉刀相向則是她確實做出的事。
朱謹深的眼神變深了。
他一夜不曾安枕,至今心內沸如滾湯,要說報復,他當然想到過,他想做很多傷害她的事,叫她也體會一下他的痛恨,但具體怎麼實施,他沒有主意。
或者——他不是沒有主意,只是刻意壓抑了自己不向那個方向去想。
但此時聽到她這句話,他忽然不想再壓抑,既然過去那麼長久的自控忍耐都是笑話,他又何必繼續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