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口中的村長,正是麥芽一直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癆病患者,也是榆樹村的村長,紀安山。
麥芽仔細打量這位才五十歲出頭,身子骨卻如同六十歲的老年人。不得不說,這位村長,可能因為身形很瘦,所以顯的比較儒雅,身上有股子書生氣,身上也穿著對襟長衫,算不得是什麼好料子,穿在他身上,倒是很像衣架子的感覺。
紀安山看了看麥芽,又看了看李氏,最後笑著對李氏說道:“這幾日身子骨好些了,我便出來走走,這是田家的小女兒吧?是叫麥芽對不?”
李氏笑呵呵的抓過麥芽的手,對他直點頭,“是哩,這是麥芽,你也有兩年多沒瞧見她了吧,這會都長成大人了!”
紀安山笑的很和藹,讓麥芽想起前世的父親,他也是這樣的笑容,跟暖陽似的照在她身上,暖暖的,很親切。麥芽對這位村長莫名的就產生些好感。
紀安山道:“是成大人了,只有我們老嘍!”
李氏又問起紀安山要去哪,當得知他要去田家時,三人便一同走了。
路上,李氏問他到田家是不是有事,紀安山意味深長的說:“我就想乘著身子還利落,給村裡人多幹些事情,這幾年光去養病了,都沒盡到做村長的責任,要不是前些日子黃年跑去跟我說,我還不曉得咋這窮鄉僻壤之地,有那麼些寶貝呢!”
麥芽笑道:“咱村裡的寶貝可多了去了,以前他們都光顧著種田,沒時間去倒騰別的,可這田間,山裡的寶貝,一直就在那,從來也沒動過,現在去收穫,也不晚啊!”
紀安山讚賞的對著麥芽笑了,“你這小丫頭,還挺會說,”三人走到田家大門外,紀安山抬頭一看田家的屋子,驚的嘴都合不攏,“哎呀,我是不是走錯地方了,才這麼些時間,你家連房子都蓋好啦?”
田氏聽見說話的聲音,從院子裡走出來,一看站在她家門口的是村長,她的反應李氏差不多。
三人把村長迎進院子,麥芽趕忙又去廚房給村長倒杯茶水。
紀安山一直看著田家新蓋的屋子,讚不絕口。
田氏忙道:“其實都是鄉親們幫忙,要不是他們幫著,我家哪能蓋上新房,好些人來幫忙都不要工錢,就這,我們還借了不少外債,慢慢還唄!”
紀安山聽了直點頭,“是啊,咱村一向都不富裕,也怪我這個當村長的,一直病著,也沒給大夥尋些好門道,如今看著你家越過越好,我這心裡也算好過些了,”他說一句,得咳一聲,咳完了,還直喘氣,累的很。
麥芽聽了他的話,心想,這位老村長倒是個心地善良的人,自己都病成這樣了,還想著村民,倒是個不錯的村官。
李氏跟田氏聽他這樣講,心裡也都難過的很。
李氏道:“村長啊,我們也沒怪過你,再說了,這窮也不是我們一個村,咱這十里八鄉的,還不都一樣嗎?人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咱們也都靠著這些個莊稼過日子,種莊稼都得看老天爺的臉色,哪有個準,咱能不餓肚子,就算不錯哩!”
田氏也同意她的話,“說的不錯,前些年還打仗呢,如今能安安穩穩的過日子,我們也都知足的很!”以前只要打仗,就有官兵下來抓壯丁,那些被抓去的,十有*都很難回來。
麥芽心道:原來這裡也有人打仗呢,她可不希望有戰爭,家破人亡不說,還會讓以前所有的努力都是白搭。
紀安山又嘆氣,麥芽數了數,自打他坐下之後,已經嘆了不下二十回。
麥芽笑著對他道:“那個,我能叫您紀叔嗎?”
紀安山還沉靜在自哀自怨當中,聽見麥芽喚他,忙抬起眼睛,“你想叫啥都成,名字嘛,不過是個代號而已。”
麥芽也笑了,掂量了下用詞,對他說道:“紀叔,我覺著,這做人,就應該往前看,日子過的苦不怕,過的累也不怕,只要別灰心,肯賣力氣,肯動腦筋,還怕將來日子過不好嗎?日子是人過出來的,路也是走出來的,有啥好怕的呢?”
她這一番話,不光把紀安山聽愣了,連田氏跟李氏也愣住了。
田氏悄悄打了下她胳膊,示意她別再說了。心道,這丫頭在村長面前這樣說,不是不給他面子嗎?
可紀安山在愣了片刻之後,忽然就笑了,“丫頭,你的在理,說的好,我這幾年被病給磨的,對啥都沒了信心,就像你說的,我對自己都怕了呢!”
麥芽笑了,她看出紀安山不是個小氣的人,否則她也不會說了。
既然都把話說開了,她索性也想跟他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