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殷猛地將手臂攬緊,咬牙:“爺就知道,你一直因此事恨著爺。可你為何不想想,可是爺讓你棄子而逃,一逃就是整整五年?若你真疼惜阿蠆這個兒子,當初又何必任性妄為?說到底,今日這番局面都是你一手而為,又怪得了誰?”
沈晚呼吸開始急促,心底有種熟悉的聲音想要發聲,想要清醒,可皆被她強行壓了了下去。
就這般吧,就這般昏沉著吧,在這個世界,每一刻的清醒都是痛苦。
霍殷感到他話一落,她身上的氣息由憤懣到憤怒,再到急轉直下的萎靡,不由又有些暗悔,唯恐她憂思傷身,忙又開口道:“罷了罷了,你都不著急讓阿曜開口喚你娘,爺又急個什麼勁?阿蠆那邊你也莫多想,吃穿用度皆是最好,早幾年就進了南書房讀書,前些日子剛過了府試,現已是童生。南書房教導他的老師為當世大儒,對他都讚賞有加,直言他天資聰穎,智慧過人,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
沈晚臉上慢慢浮現了層淺笑。
霍殷便摟過她,不讓她看清他此刻的臉色。他沒說的是,那當世大儒對阿蠆還有另外一層評價。
這日劉細娘帶著阿蠆入府。
其實這三年來,他們入府的次數不多,算起來十個手指加起來也能數的過來。每次來也就坐會,最多不過兩炷香的功夫。
有大概那麼兩三次,他們過來的時候正趕上阿曜也在,阿曜是個活潑性子,見著阿蠆很歡喜,就邀他一同去院子裡玩。見阿蠆也願意,沈晚也不阻止,就放他們出去玩,只讓下人們好生跟著,莫要磕著碰著。
其實不必她說,下人們自然看阿曜比看眼珠子還仔細。霍殷甚至還給阿曜配了一隊護衛,走哪跟哪,寸步不離。
這日他們來時,正趕上了阿曜也在。
阿曜自然記得這個跟他玩耍過幾回的顧家哥哥,見他今日過來很是開心,便央求沈晚答應他們出去玩耍。
沈晚自是答應。
見阿蠆牽著阿曜的手越走越遠,看著這一大一小的背影,沈晚唇角緩緩勾出了抹笑意來。
劉細娘看著她,覺得歲月彷彿格外優待這個女子,一晃十年過去了,現在看她似乎還如初見般乾淨,通透,似乎這塵世的汙垢從不曾染髒她半分。
第86章
沈晚和劉細娘在房裡靜靜喝著茶, 正相顧無言的間隙, 屋外隱約傳來了雜亂的喧譁聲。
這些年因她需要靜養的緣故, 她這小院從來都是清清靜靜, 下人們做事都鮮少有毛手毛腳慌慌亂亂的時候, 更何況這般的喧譁?
沈晚的心臟突然疾速收緊了下。
尤其是聽得那喧譁聲響過短短一陣後就驟然沒了聲, 彷彿被人突兀掐斷了一般,這就格外令她猜疑起來。
劉細娘也坐立不安, 眼睛直往房門口的方向看, 神色難掩焦灼和擔憂。
沒等沈晚喚人進來細問, 這時她院裡的一僕婦垂眉低眼進來, 說是一下人粗手粗腳不慎打碎了瓷瓶,此刻正跪在院子裡請罪。
劉細娘長長鬆了口氣。
沈晚卻猛地按了桌子起身,目光如炬,令那僕婦近前。
等僕婦一近前, 沈晚便盯著她厲叱:“說實話!”
那僕婦咬死只說之前的一套說辭。
沈晚抬手就給了她一巴掌:“我這院裡何曾出現過請罪的奴才!你還不說實話?”
懊惱之色在那僕婦臉上一閃而過。她這才猛地反應到,他們侯爺為了能讓晚夫人靜養, 為避免擾她清淨, 犯了錯的奴才素來都是讓她們直接悄聲拖出院子懲戒的,又哪裡會跪在院裡等著請罪?
饒是這般被戳了底, 那僕婦卻依舊是那副說辭,似乎打定了主意死扛到底。
沈晚頭暈目眩了一瞬。
劉細娘隱約察覺到什麼,手指猛地揪住了衣襟, 整個身體都開始發顫。
沈晚抓住桌沿,死盯著她面部表情, 喘著氣一字一句的問:“小主子他們人呢?說!”
那僕婦就不吭聲了。
沈晚猛地就往屋外衝去。
“晚夫人!”那僕婦反應過來,驚慌失措的就忙追了出去,焦灼的疾呼:“晚夫人您快回來——”
劉細娘手腳發涼,也呼的站起身,跌跌撞撞的跟了出去。
剛衝出院子的沈晚不期撞進一堅硬的軀膛中,沒等她反應過來,來人就伸手將她一把攬過,緊緊將拼命掙扎的她箍在懷裡。
沈晚發了狂般扭動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