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茜虞走到司馬豫身邊,溫宛笑道,“其餘四位先不說,單說尚書令大人的女兒苻子緋,卻是太后和皇后最中意的姑娘,陛下你看,便是站在溪邊,那個穿著紅裙的女子。”
司馬豫的目光漫不經心地掃過溪邊,紅裙綠裙皆似過眼雲煙,他正要婉言拒絕,卻見慕容子野和謝澈早已立在亭外,一人是神情吃驚,一人卻是面容無色、薄唇發青。
司馬豫心神隱動,放下手裡的名冊,喚道:“子野。”
“臣在。”
“你和晉陽的婚事,慕容王妃可曾與你談過?”
“是,母親說了。”慕容子野看了一眼晉陽。晉陽此刻早忘記方才的怒氣,聽到自己的婚事,羞得臉頰燒紅,只顧躲在裴媛君懷中。
“那就好,”司馬豫請示裴媛君道,“母后,那朕這兩日便正式下旨賜婚。”
裴媛君撫摸晉陽纖柔的肩頭,笑道:“好啊。”
“等等,”慕容子野突然下跪叩首,“臣有個不情之請。”
裴媛君不以為意道:“但說無妨。”
晉陽從她懷中慢慢抬起頭來,望著慕容子野,目光柔如秋水,小心翼翼的探究間別有幾分緊張。
慕容子野不敢與她對視,低著頭道:“臣目前還不想娶妻,如果公主不嫌棄子野,那麼請多等幾年。”
“你說什麼?”晉陽花容失色,再顧不得矜持,轉過身撲在裴媛君和司馬豫面前,委屈得落淚,“母后,皇兄,此人狂妄至極,我不嫁了,不嫁了!”
早知道依她的個性便是如此的局面,慕容子野在計劃得逞的欣喜同時,更是三分心痛。
晉陽雖非裴媛君親生女兒,但她年少時母妃早逝,自幼便靠著裴媛君長大,母女之情在這樣的深宮中是難得地純粹而又深厚,面對她的哭訴,裴媛君只能一邊柔聲勸慰她,一邊厲斥慕容子野。
慕容子野此刻倒唯唯諾諾,跪在階下,漲紅了臉手足無措。
司馬豫暫且擺脫納妃一事也是解脫,在旁輕鬆喝著茶,不時說上兩句,卻是不痛不癢的閒話。有時眼光瞥過一旁的謝澈,卻見他早已恢復了常態,依舊是玉面清冷,淡然站在一旁,對眼前的一切置若無睹。
自己似乎從未看透過此人――司馬豫撫著茶盞邊緣,暗自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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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宴上起亂之時,明妤已換了一身素青紗袍,戴了帷帽,在貼身侍女的陪伴下出了宮殿,避開人群,沿著商之先前讓人送入宮中的地圖,走往白馬寺後山的僧舍,進入一間僻靜的院落。院裡槐樹下襬著張竹簡滿滿的書案,案前焚燃檀香。商之身著白色長衫,正坐在案後落筆疾書,見明妤到來,起身略施一禮。
明妤頷首:“商之君。”
商之轉身推開門,道:“趙王正在屋裡,皇后請進去說話。”
“多謝商之君。”明妤匆匆步入,侍女在外又將門闔閉。
商之在石階上靜站片刻,只覺裡面毫無動靜,嘆道:“兩位抓緊時間,只有半個時辰。”他轉身回到書案後,依舊整理著書卷。
自從帝后大婚後,司馬徽急急去雍州上任,明妤與他今日才得已見面,自是有些恍惚。司馬徽靜靜站在窗旁,凝望那張日思夜想、卻離自己愈見遙遠的面容,亦是良久沉默。直到商之在外提醒了二人,明妤才回過神,對司馬徽一笑:“趙王。”
司馬徽道:“皇后若有吩咐,其實書信一封便是,何必冒險與我私下相見。”
“你不也冒險來了?”明妤嫣然一笑,道,“其實有些事,我想親自問問你。”
司馬徽望著她柔靜的眉目,搖了搖頭,低聲苦笑:“你是為了他?”
“亦是為了你,”明妤道,“還記得在怒江上我說過的話麼?我不會讓任何人有傷害你的機會。”
司馬徽聲色不動:“如今沒有人要傷害我。”
“自然有。”
“是誰?”
明妤靜靜看著他,道:“你自己。”
司馬徽大笑轉身:“皇后莫要開玩笑了。”
“你知道我沒有開玩笑,”明妤走到他面前,緊緊盯著他,“如今姚融與陛下的關係日漸緊張,你卻左右搖擺,曖昧不清,遲早會被陛下引為大忌。”
司馬徽笑道:“皇后的意思是,讓我違抗我的舅父,背叛整個姚氏家族,離棄整個烏桓胡族?”
明妤直視他的眼眸,冷聲道:“你當初不是為了你的弟弟連我都可以犧牲,如今該與他一同陣線的時候,你卻遲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