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的長嘯,停歇身旁的赤鳶勃然展翅,迅疾俯衝,直撲雲閣劍士。
與人鬥尚有經驗,與鳥鬥卻是生平首次,雲閣劍陣一時大亂,黑衣武士趁機攻入,廝殺聲由此瀰漫,激散了遠方傳來的鼓瑟鐘鳴。
長靖臨風而下,長劍倏然脫鞘,寒利的劍鋒直指夭紹。
夭紹腿腳難行,只單手扶著欄杆,紫玉鞭揮出的勁道不過平日的一半,勉強抵擋住長靖的劍風。正想著就此拖延時間便好,誰料在長靖身後,還如影隨形跟著一身飄逸的白衣,淡如輕煙,直飄閣樓。
由此人的輕功便可知他身手的不凡,夭紹蹙眉,心緒一霎有些不穩,紫玉鞭被長靖的劍鋒捲起,險些脫手而去。
“小夭,別怕。”熟悉的微笑聲中,那白影掠到夭紹身邊將她扶住,暖玉簫的光華凌空奪飛,瞬間封住長靖的劍氣。
夭紹望著身旁那人俊朗的眉目、含笑的唇角,清風吹動樓下池波閃爍,將天地搖晃出朦朧的幻影。她盯著他,有些不敢置信:“伊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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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閣上的幾人在剎那陷入奇異的怔靜,樓下池畔卻依舊是刀光劍影、血色飛濺,月華被爭鋒對陣的煞氣驚得粉碎,銀色的流光顫慄灑上清波,水間迭起暗潮,碧沉沉的池色正悄無聲息地湮沒無數汩汩暗紅。
夜色不知在何時更深了幾分,長靖望著沈伊,終於一振衣袖利落撤劍,眸中驀然而起幾分柔媚入骨的笑意,然而語出齒縫,卻是忿然嗜骨地:“沈伊,南下北朝前,你答應過小舅舅什麼?”
沈伊不語,只是低眸瞅著夭紹的雙腿,扶著她的手指微微緊了幾分。
“你答應了師父什麼?”一刻的沉默後,夭紹亦道。
四道目光齊齊射在身上,沈伊卻依然是不急不慢地調整面上的笑容,雙目澄清映月,蘊著一如既往的風流倜儻,注視著長靖,情真意切地言道:“對不起。”
長靖和夭紹俱是一怔,微風吹過,廊下紗燈輕晃,覆在長靖面龐上的藍紗飄拂而落,如玉的容色在月光下冷冷淡淡毫無表情,對著沈伊,長劍再度提起。
“叛徒!”音如玄冰,其間寒意再難消融。
沈伊一臉的無可奈何,嘆氣:“何以見得我背叛了你?我只答應小叔叔護你在北朝平安帶回長孫靜,卻未曾答應他要與你一起打打殺殺地,再者說……你如今要傷的人,是小夭啊。”
“原來如此,”長靖輕聲冷笑,橫眸掃過夭紹的面龐,分不清是什麼眼神,“我今日定要帶阿奴兒走,你若不想我傷她,那就看好了她。”
眼見藍裙一轉便要奪窗入室,夭紹當即掙脫開沈伊手指的鉗固,紫玉光澤清澈浮飛,鞭聲的清脆劃破夜下清風,勁道驚人,令長靖不得不退後三步。
“沈伊!”長靖恨得怒喝,“你說話究竟還算不算話?”
夭紹飄身而起,倚著窗欞站穩,笑盈盈道:“公主想必不知,從小到大伊哥哥都看不住我,你方才的要求,卻是為難他了。”
長靖臉色清寒,一言不發,劍氣如秋水震盪,刺奪夭紹全身的命脈大穴。
沈伊欲再度閃身過來,夭紹卻引著長靖的劍光遊離三尺,笑道:“伊哥哥不必幫手,免得又有人說你言而無信。”沈伊見她對敵之際仍能笑談自如,略略放心,執了白玉簫,含笑觀戰。
夭紹鞭法再精妙絕倫,然而終究是被雙腿牽累,對手數招,鞭勢便已漸漸凝重,長靖的劍鋒卻彷彿此刻才煥發出嗜血的生機,身影更是靈活似幽魅飛逸,遠望去,但覺一縷藍煙緊緊環逼著清澈紫雲,直入死角。沈伊拍打玉簫的節奏不由微頓,笑意慢慢斂收,正待欺身上前,電光火石間,卻見夭紹身影倏地落出一個破綻,讓長靖直攻向左,紫玉鞭清影如風,瞬時抽出沈伊腰間的軟劍。劍入素手,鳴聲錚然,自右側掄起數道雪芒,殺氣驚湛星輝,迅疾抵住長靖反攻回來的劍勢。
沈伊誇張地倒吸涼氣,撫掌而嘆:“了不得,身手又精進了幾分。”
夭紹微微一笑,任由長靖如何想著法子攻陷城池,她由此憑著一鞭一劍,固守一隅,沉著應對之際,灑脫自如,全無方才的慌亂侷促。
此時緩過氣來,夭紹以眼角餘光顧盼左右,正瞥到遲空領著醜奴逃往竹林,偃風領著十餘名劍士斷後環護,看似已脫險境――提心吊膽到現在,夭紹才稍稍鬆了一分心神。誰料不經意回眸,卻觸及長靖微揚的紅唇,那雙肅寒的眸間已悄然而起一絲奇異的亮光,分明是難以掩藏的得逞笑意。夭紹心中暗自一突,腦中念光閃動,額角驀地輕起冷汗。
長靖